学生们都在仔细的思考着皇帝所提的问题,为何佃户拼命劳作竟然还要倒欠着地主的钱,这是什么原因?
不都说天道酬勤,怎么拼命干活的人反倒欠下坐享其成人的钱了呢?
朱瞻基看着学生们纠结的样子,笑了笑继续说道:“感觉很荒谬吧!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你们想不到吧,这朝廷的赋税就是靠着盘剥这些本来就快活不下去的百姓获取的,诸位觉得大明的这些百姓有多少能力支撑大明的税收?”
所有人都有一个清晰的答案,根本不可能,李昊想了想问道:“陛下!这天下除了农税之外,还有人头税,而且还有官府的各项摊派,我家不过做一点小生意,每年获得一点儿收益大半都被官府与青皮混混要走,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多少钱,也就比种地的农民强上一些。
就这样我家也是低贱的商户,学生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若不是陛下这次的告示明示所有人都能参加,学生根本就没有参加的资格。”
“李昊!你家的情况在大明是普遍存在的现象,除了在京城和特定的几个由朕主导的地区,进行了商税改革,其他地方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商税政策,也就是三十税一的税率。
可是这只是明面上的税收,这钱是上交给朝廷的,大部分商家背后都有官员撑腰,可以堂而皇之的免税,只剩下你家这种没有后台没有背景的小商人就成了官府和青皮混混盘剥的对象。
这些来跟你家要钱的胥吏是不是连一张完税的凭证都不会给你家出啊?”
“陛下真是慧眼如炬,确实如此,家里本就是小本经营,哪里敢得罪这些胥吏,他们有的是办法让学生家里倾家荡产。民不如官斗,不是不想斗,是真的斗不过啊!”
“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自古都是如此,当官的不欺负老百姓,怎么能体现出当官的威风。”
朱瞻基摇摇头,这个李昊看起来是最灵醒的一个,依然无法看透这种权力的迷雾。
李昊看到皇帝摇头就知道自己的回答皇帝并不满意,可是自古不就是如此吗?难道说的有错吗?
李昊说的当然没有错,自古确实如此,皇帝问的是为何会如此,明明朝廷规定的是三十税一的商税,到了实际操作中却恨不得是三税一。
官府胥吏为什么敢违背祖制多收这么多钱,这些钱最后又花到了什么地方。李昊都没有考虑到。
这就是阶级的鸿沟,李昊的家里不过是个温饱有余的小商贩,根本无法窥探到官府的阴暗一面。他能看到的只是官府流于表面的狠辣。
朱瞻基知道李昊也好,在座的所有学生也罢,都是普通人家出身,条件好的家庭,都会全力攻读四书五经、《朱子集注》备战科举,哪有时间去学实用之学。不管这些人经义策论上多么的出彩,都挡不住其他两科的拉分,首先被淘汰的便是这些自认为是天之骄子的官绅子弟。
“不知诸位有没有去过衙门,去过的对衙门印象最深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