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边,码头上,王二麻子皱着眉头坐在树荫下,“嗒吧”、“嗒吧”的抽着旱烟,抽了几口,深深的呼了口气,似乎要把心中的烦躁与郁闷随着那烟雾一起从胸腔里挤出来,看着码头边三三两两无事可做的帮众,他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王二麻子的本名叫已经没人知道了,只知道他在家中排行老二,从小便生得十分粗壮,孔武有力,因为长了一脸**子,所以得了个王二麻子的外号。年少时曾经跟着一个老拳师学过几年武功,倒也打得一手好拳法。
他本来只是漕帮扬州分堂的一个普通帮众,仗着过人的勇武,在一次帮派拼杀中,替堂主挡了一刀,堂主觉得其忠心可嘉,让他做了这个码头的管事。这可是个油水颇足的优差,每天在这个码头装货卸货的商船也有好几十条,除去自己帮派的船只不收费,光是手下苦力脚夫的抽成就是一笔不错的收入,碰到大方的雇主,还能额外给点赏钱那就更好了。有了稳定的收入,王二麻子心气就阔了,他年纪不小了,想着过两年在扬州城中置办个宅子,大宅子他是不指望了,能有个小宅子,把淮北的老娘接过来享享清福,再娶上一房水灵灵的媳妇,那小日子,想想都觉得心头发热。
可惜好景不长,漕帮虽然是江浙两淮一带水路上的霸主,但是扬州城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势力,丐帮,运河漕帮,两淮盐帮,还有一些扬州本土势力。漕帮虽强,但在扬州城也不是一家独大。
尤其漕帮和盐帮,那是老冤家了,两个帮派在长江、淮河、运河附近的水域上,利益与地盘的分配那是错综复杂、纵横交错。漕帮偶尔也偷偷运些私盐到北方贩卖,盐帮的船只空下来也经常跑跑运输,在那河面上,码头上发生些摩擦是常有的事。
本来嘛,大家偶尔冲突几次,械斗一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最近两帮冲突越来越频繁,尤其在扬州城内的码头上,盐帮更是狮子大开口,要漕帮让出城西的八个大码头,漕帮当然不肯了,咱吃的就是水路上,码头上的饭,你想抢我的码头,不是要我的命嘛!
对于漕帮的态度,盐帮也有对策,就是派一帮子人到那八个码头边给你捣蛋,添乱,动辄挑起械斗,不让你有安安心心的干活。这样一来,码头给搅得乱糟糟,很多原本在这些码头靠岸卸货的船老大,都把船停靠到别处了,搞得那八个码头,生意是越来越淡,而王二麻子所负责的那个码头,很不幸也被盐帮看上了。
本来嘛,江湖帮派的争斗,官府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的。就算想管也管不了,扬州城常规守备军只有两百人,而漕帮盐帮这样的大帮派,扬州分堂都有数千帮众,根本不敢管。所以你们爱打就打吧,城外树林里,山坡上,小河边,到处都可以做战场。不过这次不行了,两帮在码头上连续的激斗,已经扰乱了城内居民的正常起居了,据说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婆到河边洗菜被飞来的扁担砸伤了,她的一群儿孙都告到知府衙门了。这下官府只能出面了,新任的扬州太守亲自约了两个堂主会晤,要给他们调停了。
在调停过程中,漕盐两帮各不相让,盐帮说最近业务量增加,码头不够用了。漕帮自然是据理力争,这码头本来就是我们管的,凭什么让给你。两个堂主争得脸红耳赤,漕帮堂主马明远差点要掳袖子挥拳相向了。
最后扬州太守拍板了:“码头都是官家的,你们要在那谋活计,我不管,各凭本事;但是你们聚众械斗,严重扰乱城中居民生活,这个是不允许的。这样吧,我看你们都是江湖中人,不就争那八个码头嘛,派八个代表比试八场,每场胜负决定一个码头的归属,就这么定下了。”
他这么一说,漕帮扬州堂主马明远当然不肯干了,心道那八个码头本来就是我们的,现在无端端拿出来决斗决定归属,难怪你们两个一直眉来眼去的,狗官你肯定拿了盐帮好处了,你当我傻子啊!调停,调停个屁,老子回去聚集人马,我倒要看看谁能从我漕帮口里扒了饭去,当下甩袖便要走人。
还未走到门口,那扬州太守发话了:“怎么,马堂主,这么安排你不满意?”
顿了一顿又道:“本来嘛,人家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火头还没烧起来呢,你们倒先给我添柴了。本官上任前,就有同僚跟我说了,淮扬一带,江湖势力互相倾轧,盗匪肆虐,可得小心应付,看来还真由不得本官不上心啊。”
“怎么?马大堂主你是准备不顾本官劝阻,执意要继续下去了?也是,本官座下守备军,只有区区两百人,自是不在你漕帮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