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的历法和后世的阳历不同,八月的辽东大地已隐阔野千里上全是焦黑的草根,早上下了场小雨,雨水混着草焦,把泥土也沾得黑糊糊一片。
烧荒似乎刚结束,空气里隐约还有一股草焦气——这些野草是游牧民族马匹的食物,为了削弱敌人的进攻能力,每年秋高草长的日子,据点里的明军会四散而出,把荒野上的野草烧尽。
穿越者穿过渤海,在大凌河堡正南面的海岸登陆。依靠船队运来的大量水泥,九千人上岸抢建了一个临时的防御据点。干了两天,如今这个前线据点已经基本成型,一个小小的码头已经有了样子。
昨晚休息了一晚,五千改水营士兵全副武装做好了出征的准备。早早吃饱了肚子,在琼州府训练了整整一年多的改水营阵列齐整,昂然站在北方的大地上。
赵德穿着一身将官板甲,行动间盔甲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喝了一大口南海烈酒,赵德大步跨上了战马。那匹血红的大马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阵列里的杀气,兴奋不安地喷着响鼻。赵德一甩马鞭按压住坐骑的情绪,驾一声在队列前猛地跑了一大圈,一个人立停下。
“好!”
“三将军好俊的骑术!”
赵德哈哈大笑,欣喜地看了看这萧凉的蓟辽大地。赵德四下张望着,只看到天际边白茫茫的一线,倒觉得这辽地的清冷,比闷热伸不开手脚的琼州府可爱多了。哈口气竟吹出些水雾来,赵德笑了笑,拉转马头看了看义父。义父和南王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做最后地部署。
庞宁用酒碗碰了碰秦明韬的碗,说道,
“老秦啊,将在外有所不受,我庞宁是劝不住你,就帮你守住这条后路吧…万一情况有变,快马跑回来!”庞宁看了看远处赵德,压低了声音又说,“这些兵、将回去还可以再招,万一有变,记得第一保自己命!跑回来,啊?”
秦明韬笑了笑。拍了拍胖子地肩膀说道。
“放心!马也好。人也好!这次我在辽东。一定会给我南海国打出一片天地来!”
打出一片天地?庞宁闻言一愣。正要举起来地酒碗怔怔停在了半空中。秦明韬却一饮而尽。哐当把海碗放下。一身劲装地李锦熙快步走了上来。小声说道。
“殿下。探子飞马来报。明军已过小凌河。扎营于距城二十里处。所到之处即行掘壕。列车盾枪炮。整列甚严。估计明日便会和鞑子接战。”
秦明韬点了点头。朝李锦熙身后地李瑛道。“你也要去么?”
李瑛这会穿了身猩红地皮甲。把凹凸曲线勒得惊心动魄。
美人挺胸叱道,“武备学堂比武,末将可是第六名。”
这份巾帼飒爽,却是另一种女儿娇态。
秦明韬笑了笑,大步跨出点将台。卫兵们赶紧把东王的大马牵来,秦明韬翻身上马,勒着马绳大声喝道,“孔有德何在?”
孔有德跨马从阵列中骑出来,拱拳答道,“孔有德在!大王有何交待?”
秦明韬大声喝道,“便是时候了,我和你去拦住鞑子追兵,救下辽西四万溃兵。这大功,你敢去拿么!?”
孔有德把脸涨得血红,大声喝道,“大王如此待某!孔有德敢不效死?”
秦明韬笑而不语,拉转马头大声喊道,
“出征!”
传令兵快马加鞭,驰骋在改水营前后,大声将命令传达下去。守候已久的队伍里响起一片兴奋的呼喝,铁甲连云,旌旗如炙,全副武装地士兵们如出笼猛虎,前后列队向大凌河徐徐进发。
看着士气如虹的改水营唱着军歌快速前进,直到东王的大马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赵如才缓过神来。赵如凑到庞宁旁边,呐呐说道,“师父,看东王的样子,这次似乎所图不小。”
庞宁笑了笑,却不答这话。庞宁似乎有些醉了,一脸醉红地用食指在桌上划着泼出来的酒,划出几个圈圈。庞宁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嵌山港地造船工匠,移到北港去了么?”
“师父放心,已经移去三百个工匠,正在北港建船坞。”
庞宁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子前的凳子示意赵如坐下。庞宁给赵如倒了杯酒,淡淡说道,“琼州府太小,太小了,赵如。都憋坏了,赵如你知道么?憋坏了。来,陪师父喝一杯!”
赵如跟了庞宁多少年了,听了这话愣了愣,不安地问道,“师父喝醉了?”
庞宁摇了摇头,却不答他,一仰头,便将手上海碗一饮而尽。
秦明韬这次带来辽东的,是改水营全部人马,包括五千战兵,和两千多劳役。随行的不光有部队序列的军官,还有李锦熙、钟会这样地参谋人员,甚至连李承宗这样的后勤人员也不甘落后,纷纷跟来。基本上,琼州府东王衙门里只剩下了几个通讯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