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九节大英雄
宁闻言愣了愣,知道赵如在逗自己,不禁啐了一口:阎王怎么当的?这么没出息。”
赵如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嘿嘿笑道,“阎王又如何?这人生便是一个橱柜,又何必太执着。”
庞宁皱眉问道,“橱柜?怎么又是橱柜了?”
赵如瘪嘴说道,“当然是橱柜,里面全是杯具,惨剧…所谓人生失意常,可与人说只二三。且得过时便睁开眼,若过不得便闭闭眼。
师父有什么好气的,人人都不一样。师父有这么大一支海军,想做什么便去做,又有谁能拦得住?”
庞宁不禁笑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要徒弟来开导了。庞宁扬了扬眉毛,默然不语。几只海鸥不知道怎么跟上了这艘巡航舰,在船尾穿梭来回,倒是啊啊吱吱地叫个不停。
赵如眨了眨眼睛,说道,
“听说鞑子入关后不急着城,四出劫掠百姓,掠夺人口押回辽北填充各牛录的战损。得,这汉人在那苦寒之地折腾几年,再杀出来就变鞑子了。”
“‘本是华夏元,却纵胡虏入关劫掠中原’,我看东王这次,是要被天下士大夫骂得狗血淋头了…东王做南海国的王还不够么?再进一步又如何?”
赵如叹了口气,摇头说,“便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又如何?若是人人都忌恨你,都畏怕你,时时刻刻要算计步步处处要提防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辈子不苦么?”
庞没想到赵如也对秦明韬不满。沉默了好久才说。“人和人哪里是一样地?你觉得苦。他未必觉得苦。你觉得是深渊地域水深火热。他却仿佛在自家宅院闲庭信步一般。”庞宁自嘲笑了笑。说道。“也只有这样地人。才做得大英雄吧。”
赵如满地啐了口。“大英雄么?我看是大狗熊。”
……
“爱郎。我唱首曲子给你是好听好听?”
那双仿佛会说话地眼睛眨了眨。便听见夜莺般婉转地女声响了起来。一对柔荑时舒时展。两支金莲踩着一室彩华偏偏起舞。
“…君不见馆娃初起鸳鸯宿女如花看不足。香径尘生鸟自啼。廊人去空绿。换羽移宫万里愁歌翠舞古梁州。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爱郎。我唱得好听不好听?”
伊人手执薄翼金扇,身穿羽衣,吟唱间舞得满室芬芳,仿佛一支绚烂蝴蝶在妖艳花朵上扇动翅膀吴三桂看得如痴如醉,只到这仙子停下来许久才渐渐缓过神来,
“…好是好极了只是,这万里的大好江河怎么被你唱得这般凄凉倒似这锦竹人间繁华岁月,都似白云苍狗过眼云烟一般,要逝去了…”
吴三桂站了起来,手握大刀慷慨说道,“仕宦当作执金吾,取妻当得阴丽华,大丈夫行天下理当如此,岂能整日哀怨蹉跎…”
“仙子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这轰轰隆隆的,吵得我心慌,却是谁家的锣鼓在喧闹?”
懵懵懂懂中,吴三桂只觉得那如烟如雾,美得不似人间的女子轻轻转了个身,便渐渐离他去了。一片亭台楼阁如水幕般谢去,自己已处于一片血火战场中,身边一张赤色日月大旗在怒风中猎猎作响,脚下却是一片火海刀山中。
后面山上,无数衣衫褴褛的兵卒朝这里涌下来,那士兵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边无际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看得吴三桂心房发凉。他转头再看前面,惊讶间却看到无数浑身是血的白甲骑兵,也齐齐站在了山脚下。
那些身着精甲的骑士们看了自己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朝山上冲了过来。两支大军在吴三桂的身边猛地撞在了一起。吴三桂疯狂地躲避着,挥刀砍杀着,但无论他手上的大刀如何挥舞,他也斩不尽越来越多的敌国死士。
双臂开始发麻,刀已经快抬不起来。挥舞中吴三桂越来越疲惫不堪,却突然听见远处一片炮火隆隆。
抬头一望,无数硕大炮弹越空而来,转眼就要把自己轰得粉碎。
吴三桂吃了一惊,但被敌人团团围住,哪里进退得了?他只想弯身躲过这些炮弹。但一个衣着华贵的士大夫突然冲了上来,那士大夫死死抱住了自己,让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直直地站在那战场上迎面而来的千万敌兵,迎面粉身碎骨的呼啸炮弹。
那士大夫胡须花白,身上瘦弱得如竹杆一般,但却有着极大的力气,吴三桂怎样也挣脱不开。眼见炮弹越来越近,吴三桂终于愤怒地大吼一声,“伪善恶儒!给我滚开!”
“轰!”
惊出一身冷汗,吴三桂猛地在营帐中弹坐起来。
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吴三桂才明白这只是一个梦。他舒了口气,侥幸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才看到帐外的天只是蒙蒙亮,但四处都是慌张的兵卒在奔跑。
那轰隆声原来是鞑子那边的发炮声,这炮声和营帐里的呼喝声,马嘶声,兵器碰撞声汇在一起,
得分外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