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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1 / 2)

 大太太和大老爷都没有再提到九哥受伤的事。()

连四姨娘都反常地没有以这件事来做文章。

才从大太太屋里回去,她就病了。

一并连三娘子都告了病。

众人谁不是心知肚明:四姨娘得的,肯定是心病。

大太太派人到轻红阁去翻检了一番,回头,又在观音山给去世了的几位姨娘做法事超度亡灵,连九姨娘都有份,足足享用了七天的水陆道场。

七娘子心下十分纳罕。

“这九哥也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她私底下和立夏议论。“竟然这么藏得住事!”

白露终究是过几年就要出嫁的人,平时也不大热心于这些阴私。

立夏却是七娘子的嫡系,和她说话,当然要放心得多。

“没想到九哥居然这样有城府。”立夏也附和。

最近这段日子,九哥该吃吃,该喝喝,该玩闹还是玩闹,就好像之前的这段波折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份心胸,连七娘子都不得不佩服。

大太太和大老爷倒是频频有所动作。

一下,给去世了的几个姨娘做法事。一下,又大肆翻修轻红阁,把轻红阁打扫得纤尘不染,还重新粉了一遍油壁。

有心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想到了去世的三姨娘。

七娘子就又向白露打听,“三姨娘究竟是犯了什么忌讳?”

她想到了几个月前,八姨娘并一对双胞胎女儿去世的时候,大老爷也在观音山给三姨娘排了法事。

心底就有些颖悟。

白露也一片茫然,“我进来服侍的时候,三姨娘已经去世了。府里也没有谁敢提起这件事……”

她们这样的丫鬟,平时对这种府中秘事,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知道得太多,反而很难脱身。

看来,在白露这里是得不到消息的了。

三娘子、四娘子也都不是合适的对象……

七娘子就想到了六娘子。

进了腊月,女儿们都没有上学,闺阁也不动针线。

六娘子成天拉七娘子去东偏院玩耍,与五娘子打双陆,画小像。

在府里过了腊八,大太太又带着九哥并几个女儿去光福香雪海小住。

因为四姨娘与三娘子都“病”了,大太太就顺势把四娘子留下来服侍生母并姐姐。

大老爷今年也很有兴致,陪在大太太身边,在香雪海里的冲寒馆住了两三天,才进铜观音寺,与住持说法论道。

这一次,他把九哥也带在了身边。

到了腊月里,香雪海里就住满了达官贵人,连李文清李家、张唯亭张家,都一并到了香雪海小住。女眷们闲了没事互相串门,男人们也就只有到铜观音寺去与住持修和大师诗歌唱酬,讲道论经。

把九哥带在身边,就是为了让九哥结识这些叔伯辈,将来大老爷退下来了,九哥才好接过大老爷的人脉。李家、张家,也都把继承人带在身边,听取大老爷的指教。

大老爷这是已经把九哥当作大人了。

七娘子不禁越发好奇起来。

看着九哥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只觉得这孩子别样的机灵,小小年纪,该知道的一样都不少,既知道心疼自己,又知道两人最好不要太亲近。

九哥是在大太太的溺爱下成长起来的,,能知道这些,已经算是难能可贵。

没想到这样可大可小的一件事,居然被九哥处理得这样风雨不透,连一点波澜都没能激起来,就平平安安地过去了……

就连大太太看着九哥的眼神都没有什么不对,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慈爱。

七娘子第一次知道,原来好奇也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这件事云山雾罩,迷雾重重的……反而让她更想查个清楚。

冲寒馆地方不大,不过是三进的院子,住了大老爷夫妇俩并三位姑娘、一位少爷,还有跟来服侍的丫鬟仆妇,小院子就挤得满满当当的。

五娘子又成天与六娘子在一起,七娘子一直找不到与六娘子单独说话的机会。

进了腊月十五,李太太来找大太太说话,神色很凝重。

两个人关了堂屋的门,连服侍的二等丫鬟都打发了出来,只留下最得力的妈妈在屋里端茶倒水。

十一郎与十二郎就被交给了五娘子,“带着兄弟们一道去逛逛梅林吧!”

冲寒馆往上,整整一座小山头都是杨家的地,种了几十亩的梅林,众人在香雪海住了五六天,也不过逛了一两处。

五娘子就和十一郎商议,“十一世兄,我们去看绿萼呀?”

十一郎含笑点了点头,又关切地问七娘子,“隔得远了些,七世妹能走得了那么久么?”

几个孩子出门,又是在山头上走动,没有用车马的道理,就算是杨家女,也只能凭着双脚跋涉。

七娘子望了六娘子一眼。

六娘子满面的兴奋。

七娘子也就没有把婉拒的话说出口:就算她借故留了下来,六娘子也是一定会去的。

“若是我走不动了,便叫六姐背我吧。”她笑嘻嘻地说。

六娘子转了转眼珠,“你沉得很!我可不要背你,叫五姐背。”

众人都笑了起来。

唯独十二郎还是一脸怏怏——知道九哥跟着大老爷去了铜观音寺,他就是这个样子。

“特地给九哥找的蝈蝈葫芦范!”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紫红色的小方葫芦给几个杨家女儿看,“谁是九哥的贴身丫鬟,快好好收了,这可是北边来的上等货色,平时专供宫里的!我费尽心思,才淘蹬来这么一个……”

五娘子和六娘子都抢着扒开葫芦提看里头的小蝈蝈,“好精致的葫芦范子!”

十二郎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别在外头瞧,先放到炕上温着,这玩意儿金贵,一见风就死。”

几个人就慢慢的往山头踱去,身后倒跟了十多个丫鬟。

五娘子拉着十二郎,跑在最前头,一路呼喝喊叫,把林间装点得分外热闹。

十一郎就向七娘子赔罪,“上回说要讨拓片来送给七世妹,倒是一直没能找到时机。”

虽然拓片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但坊间也没有售卖,十一郎也是要派人去问司徒庙的知客僧讨要。恐怕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到光福的机会吧。

“不要紧,无非是五姐想要那东西,我连卫夫人的字都临不过来,得来也是无用的。”七娘子就客客气气地谢十一郎,“十一世兄多费心了!”

六娘子就举手遮住了一个小小的呵欠,“今年的绿萼倒是开得好。”

七娘子不由得和十一郎相视一笑。

六娘子真好似张宣纸,从头到脚,写满了可爱二字。

十一郎就放柔了声音问六娘子,“六世妹的绣艺想必是更精进了吧?”

六娘子就眉眼弯弯地比划起了黄绣娘新教的乱针法。

七娘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和十一郎说话,她总有种淡淡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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