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无偿的信任一个人总是会令对方在感激之余心生疑虑……但在这信任当中掺杂一些私心,就远比单纯的信任更令人放心。帕萨里安知晓了我的意图,于是费力地抬起手来,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极热,甚至热到了烫的地步。然后他将我的手腕向车厢里拉了拉,用一柄精致的刀割开了一个伤口。鲜红的液体从伤口当中流出,流进他另一只手中的玻璃碟子,盛了浅浅一碟。
我在他进行这些操作的时候尽我所能向车厢里看去。但窗户仅仅拉开了一条足够我的手腕探进去的缝隙,我并不能将里面的事物尽收眼底。我唯一的收获就是嗅到了更加浓烈的法术材料的味道,看见了一块木板上一个尚未雕刻完成的图案。
一个六芒星。
帕萨里安在收取了我的血液之后向我挤出一个微笑来,然后匆匆关上了窗户。
我盯着那扇木窗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开,露出一个微笑来。是的,这可是自内心的微笑……呵呵,这个老家伙。
真的把我当成了那个星袍学徒“马克?扎西”了么?
我能够想象得到他现在在车厢里忙什么……用他那老而昏花的眼睛心谨慎地将我的新鲜血液涂满那个刻有六芒星的木板,然后将剩余的一部分倾倒进自己的口中,吞咽下去。在此之前的几天他还进行了更加复杂而危险的准备工作,而那些准备工作带给他的痛苦绝不会逊色于将身上的血肉一块一块地剥下来。
在古鲁丁执政官府邸的那个晚上他说得没错儿――他的确是对死灵君王撒尔坦?迪格斯有着细致入微的研究。不但包括“他”的生平经历性情好爱,更包括“他”在魔法方面的造诣。
六芒星这个图案是西大6某个极其偏远的野蛮人部族所崇拜的图腾。而那个部族的人们因为远古的某个神秘传承而获得了神奇的力量――他们展出了自己独有的一整套神秘学法术,其诡秘恐怖完全不输于我们死灵魔法。前世的我因为某种原因从他们那里吸收不少有益的东西,并且以六芒星这个图腾创造了一个危险的法术……
而现在帕萨里安正在准备的就是这个魔法。只是他显然没有浪费他生命中的一百多年时光――他已经将这个魔法进行了修改完善,甚至替换了不少施法材料,以至于我们同行这么久,我都没能凭借那些气味回忆起这个魔法来。
如果我是马克?扎西,我现在定然还沉浸在**师对我流出的那个感激的微笑当中。可惜我是个冒牌货,我是艾尔?穆恩,或者说,我是撒尔坦?迪格斯……我是那个法术的创造者。而他此刻想要将这个魔法作用在我的身上……呵呵,我当然有办法令他后悔自己生出这样的念头。
佣兵们已经在收拾营地准备启程,罗格奥这时候吃过了早饭,自己爬到到那辆运载武器的木板车上坐了下来。只是现在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新奇的感觉,他甚至还伸出了手,在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在我身后的虚空当中轻轻地弹了弹――就像那里有一条看不见的绳子。
这个家伙果然不同寻常……他竟然看得到。
我们在路边无尽的树林当中走了一整个上午,并且在中午的时候停下来吃了点东西。一天三餐本来是贵族们的生活,然而长时间地赶路的确让人吃不消,于是恺萨增加了“早点”这种东西。那四个佣兵躺在另一辆木板车上,一路出令人心烦的呻吟声。我倒希望有人尽快用长剑了结他们的痛苦……因为他们脸上的伤口似乎已经炎了,并且再无治愈的可能。
他们的惨象似乎令珍妮想到了另一些东西。于是她像往常那样策马走到我的身边,低声对我说:“穆,我想起艾舍莉了。”
我轻轻地出了一口气:“怎么了?”
“你没有觉得奇怪么?她之前对我们做的那些事,和她之后做的那些事?”她皱起眉头,“我一直没法儿接受她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人。之前她的所作所为,即便是最高明的演员也没法表演得那么天衣无缝。要知道,穆,她要欺骗的可是你……你觉得什么样的人能够瞒得了你这么久的时间?”<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