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病床上,不知道是因为受惊过度,还是困乏了的缘故,聂诗倩双眼紧闭,昏昏睡了过去。或许是因为穿着病号服的原因,她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那戴着精致发卡的秀发摊在白色的软枕上,好像绝美的花朵,却衬托出聂诗倩的小脸越发憔悴。她突然皱了皱眉,好似昏睡中仍在承受巨大的痛苦,看到这一切,林辰暮的心就好像被针猛的刺了一下,恨不得能够将她所有的痛苦全都揽承到自己身上。
事情发生地很突然,等林辰暮找到聂诗倩时,她因为遭受到了挤压和踩踏,浑身多处受伤,被立刻送来了医院。而好几个被林辰暮打伤的,刚开始还骂骂咧咧、不依不饶的,可当被自己家里的长辈或是单位的领导好一阵训斥后,才不由是一阵后怕。好在当时哄抢捧花的人多,就连林辰暮恐怕都不记得自己揍过谁了,要不然,真要有什么问题被林辰暮可迁怒记恨了,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
“小暮,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一旁的王宁辉耷拉着脑袋嗫嚅道,一脸的懊恼和愧意。大喜的日子,却出了这种意外,任谁心里都不好受,何况,受伤的还是和林辰暮关系匪浅的聂诗倩,这让他在面对林辰暮时,尤为觉得愧疚和难受。
林辰暮就喟然一叹,神色间颇有几分担忧,却又摆了摆手。这种事情,也委实怪不得人家王宁辉,反倒是王宁辉,好端端的一场婚宴,却被搅得不欢而散,他这个新郎官也从婚礼现场匆忙赶到了医院,可以说,他也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
两人都抽着烟,默默无语,神情都异常凝重。
过了半晌,怎么也气不过的王宁辉就将烟头往地上狠狠一甩,忿然骂道:“麻痹的,什么狗屁婚礼策划?还说就要这样搞才有意思,老子明天就去把他们的店给砸了。”婚礼搞成这样,他心头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我都给你说了,这只是一个意外。你老是那么较真儿干什么?”林辰暮就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它发生,可既然已经出问题了,现在想的是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追究谁的责任。”
王宁辉就叹了口气,心里却是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此时,聂志远和酆美娟夫妇,就从医生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林辰暮分明看到,酆美娟眼睛红肿,精神似乎有些恍惚。而聂志远,却像是压抑着巨大的悲痛,一路上轻言细言安慰着她。林辰暮心头不由一惊,就快步迎了上去,焦急地问道:“聂叔叔、酆姨,小倩她……没事吧?”
一听到提起女儿,酆美娟不由又抹起了眼泪,聂志远却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医生说,小倩没有大碍,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林辰暮强自镇定,却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心里,从来没有过的慌乱。
聂志远嘴角就露出一丝惨笑:“医生说,小倩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不是太严重,只要经过系统的康复治疗和修养,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但担心的是,会不会有附带神经性损伤,如果这样的话,情况就很糟糕了。”说到最后有些哽咽起来。
林辰暮脑子嗡的一声,急急问道:“最坏的可能是什么?”
“成-为-瘸-子。”聂志远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说完这四个字后,就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软软地靠在墙上,坚毅的脸上,眼睛也是红红的。
“什么?”林辰暮脑袋嗡的一声,顿时犹如是晴天霹雳,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和聂诗倩相遇相识的一幕幕。他很难想象,像聂诗倩如此活波可爱的女孩儿,一旦成为瘸子后,会是怎样的一种状况?或许,她会就此消沉下去,再也看不到她那美丽灿烂的笑容,听不到她那清脆宛如银铃般的笑声……
而酆美娟则又是伤心地啜泣起来。她们就聂诗倩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是千般呵护万般宠爱,就希望女儿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哪知道会天降横祸,碰到这种事情?一时间,饶她平日里在单位上多么果敢坚强,此刻也只是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
远处看着脸色苍白的林辰暮,王宁辉隐隐知道生了什么,心里也咯噔一下,慢慢站起,一时心乱如麻,却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林辰暮定定神,好久,才问出一句:“治不好吗?”
聂志远哽咽着道:“医生说,如果真是附带神经受损,治愈的希望很是渺茫,要,要我们有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