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已痛得麻木,她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正在一点点离开她的身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骨血分离的感觉,一阵阵发冷…
来来去去的太医,侍女忙得额头渗出细汗.
她死死咬住唇,嘴唇上冒出鲜红的血,一双眼如漆黑的洞窟,一片死灰.
燕北济爱怜地抚着她头道:”没事了…过去了…”目光温柔如水,刚刚结束的一切被这目光挡得严严实实.
他为她做得太多,从前的还可不算,如今,他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她站在一起,公开违拒自己所敬仰的兄长,西辽的君主…
她知道自己的感激,他是不屑的.但除了感激,她什么也无法给他.她很矛盾,很愧疚.
“谢谢…”挣扎着吐出两个字,终于晕厥.
燕天朗目光慢慢变冷,她是在划清界限,”谢谢”!于她,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谢谢”!但从头到尾,不过都是他在一厢情愿地不停付出,自己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种需要!
不甘!不忿!
凭什么,冉子苍就可以是最特别那个?可以得到她的倾心爱慕?!
缓缓伸出手,犹疑着,最终落在灰白的唇上,血珠凝着,极鲜艳.
手指修长有力,轻轻划过苍白的脸颊,纤浓的睫毛,秀挺的眉…
那般恋恋不舍,那般流连忘返…
这人就在身边,就在眼前,为什么不可以将她抓在手上?
“王爷?…王爷…”旁边的侍女怯生生地轻声唤他.
燕北济回过神来,目光深遂如黑潭,那侍女被他目中那幽深的黑暗吓得呆住.
“仔细伺候着.”
走出屋子,冷风吹得一惊,自己动的什么脑筋?!怎么可以?若那般,与王笑愚又有何区别?
吩咐人将昏迷的楚天阔悄悄送回驿馆去,希望他们最好想办法将明日糊弄过去.
这一夜,是再也睡不着的了.反反复复的想同一件事是最磨人的.
天刚亮,宫里便来人传太后召见.
这种事总是传得最快的.
“长脾气,长胆子了!”不再是慈母,声色俱厉地斥责.他差点忘了,自己的母后曾经击败所有年长的庶子,拥立幼小的儿子继位,又怎会只是一位慈母而已.
“咚”地跪下,没力气也没有理由去解释.
“平日里小打小闹也就当不懂事算了,如今是越来越出位了!”
……
“皇上不但是你的兄长,还是西辽的皇帝!你这般忤逆他,叫他如何为兄为帝?!”
……
“教天下人笑话!这般是帝王家作派?!为一个女人跟皇兄翻脸?!”
……
是,都是他的错!
是他该死!是他无理取闹!是他活该痛苦!
他的心没人明白,他的苦是自找的,他压根不该爱那样一个女人!
“儿臣愿以死谢罪!”冲口而出,冷冰冰地回响在偌大的宫殿上.
太后愣住,前一刻还乖乖跪着认错任由打骂的儿子,怎么突然发起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