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鼎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可真不懂事,不该问的怎么也乱问。
看见萧家鼎没有说话,邓县尉马上明白了,忙拱手道:“抱歉!这个不该问。嘿嘿,那你去忙吧。”
萧家鼎拱手告辞,来到签押房,向康县令说了自己的打算。康县令说他只要结果,至于怎么查,由萧家鼎自己决定,包括开棺验尸。
再一次得到了康县令的明确授权,萧家鼎便心里有底了。
他再次来到捕快房的时候,戴捕头已经等在那里,牵着几匹官马,带着几个捕快和两个仵作。上马之后,直奔黄岩村。
到了黄岩村,找来了村正,说明了来意。
这村正性罗,知道萧家鼎是县令身边的执衣,对他是着实巴结,听了萧家鼎的吩咐,忙不迭的叫人把死者的爷爷叫来作见证,因为死者的母亲童氏还没有回到村子。又另外叫了几个青壮来帮忙掘墓。
由死者爷爷带着来到了掩埋尸块的地方。当时尸块都找齐之后,衙门勘验完,交给了他们家人,便买了一口小棺材,埋在了村外的坟地里。
到了地头,仵作开始掘墓。把棺材抬了出来,放在一旁,撬开棺材钉,打开了棺材。一股刺鼻的恶臭顿时让所有的人都捏住了鼻子,包括萧家鼎。
仵作问要不要将尸块取出来,萧家鼎摇头说不用。捏着鼻子走上前,附身察看。这些尸块都已经高度腐败,棺材底满是漆黑的尸水,尸块大半浸泡在尸水里。
因为凶手是把尸体脱光了之后,把衣服裤子扔进来河里,对的尸体进行分尸的。安葬时候时候,家人也只是把尸块放在棺材里,没有进行缝合和穿衣,所以基本保持着原样。萧家鼎主要察看断口。其实不用细看,就已经能明确地看出来,那仵作说的没错,尸体的断口的确是在骨头上,而不是在关节处,手臂和大腿都是这样,也就是说,要砍断四根坚硬的大骨,而那菜刀居然没有丝毫的卷曲或者豁口。这的确让人生疑。
难道这妇人家里切菜的菜刀,居然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萧家鼎自嘲地笑了笑,他又仔细察看还没有溶解的尸块,发现果然有明显的烧灼的痕迹。
萧家鼎问那上次负责验尸的仵作:“这尸块被烧过,你怎么没有写上去?”
仵作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烧得不是很明显,小的就没有写。”
“再不明显也必须如实记录!这可能会是一条重要的破案线索,明白吗?”萧家鼎真的有些生气了,声音提高了很多。
“是是!小的记住了。”
“死者是否是被烧死然后分尸的?”
“这个不是,小的已经察看过尸体的喉咙,并没有草灰,所以应该是死后才分尸。”
萧家鼎让戴捕头折了一根树枝给自己,拿着轻轻拨动那头颅,露出头颅的后枕部。因为赵氏说的是推倒了小孩,小孩的后脑正好撞在石头上,所以死了。既然能导致死者当场死亡,那这个伤势应该是很严重的。
他仔细察看那头颅,根本没有任何骨折痕迹,不仅是后脑,整个头颅都没有外伤痕迹。
萧家鼎又问那个仵作:“你验尸的时候,是否发现死者头部有外伤?”
“没有外伤。”仵作很肯定地说。
“那死者是怎么死的?”
“小的觉得,应该是用刀子割断了喉咙死的。因为死者头部被砍断了。”
萧家鼎捏着鼻子附身下去,细看断口,突然,他眼睛一亮,死者脖颈部分已经差不多腐烂完了,露出了里面的白骨,他盯着那白骨,那应该是甲状软骨骨折了!
萧家鼎大学本科的时候学过《法医学》,后来当律师,又办理过不少的故意杀人案,其中就有好几件用掐脖子至人死亡的案件,卷宗里面有尸体解剖的详细照片,他记得那上面的甲状软骨骨折,就是眼前的这个样子!而这正是掐死的最常见的特征!
死者难道是被掐死的?
萧家鼎将那仵作叫了过来,指着那骨折的甲状软骨,道:“这是怎么回事?”
仵作仔细一看,不由得脸上变色,道:“这个,是喉骨骨折了啊,要是这样,就可能是掐死的。”
萧家鼎问:“你验尸的时候没有发现?”
“这个没有,因为我没有剖开喉咙来察看啊。”
萧家鼎明白了,古代验尸,只是检验尸体的表面情况,一般不会对尸体进行解剖。这一点可以从古代法医学专著宋慈的《洗冤录》里没有尸体解剖的内容便可以证明。现在,这个仵作也这么说,便证实了这一点。
这个发现很重要,证明案犯赵氏所说的推倒死者受伤而死是在说谎。而死者是被掐死的。掐死只可能是故意犯罪,不存在过失的问题。
萧家鼎最后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尸块,准备让仵作把棺材重新钉好安葬,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根露出尸水水面的稻草上!
稻草?棺材里怎么会有稻草?
先前他之所以没有看见,是因为这根稻草是淹没在了尸水里,而他刚才拨动头颅,碰到了,所以冒了出来。
萧家鼎没有直接去翻动那东西,他吩咐仵作把棺材里的尸水舀出来,要小心不能碰到那稻草。仵作用水瓢把尸水大部分都舀了出来,露出了下面的尸骨。
萧家鼎仔细一看,发现那稻草是从死者的被砍断成两节的躯干的下部,也就是骨盆伸出来的。只有一小节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