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天的深夜冷如地狱边缘。
摩天道在夜里看上去黑黢黢如同故事里的yīn暗世界。
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重物跌倒的声音。
这声音很微弱,但听在长孙水火和赤虹的耳朵里却格外清晰。这是法务司的人正在清除“秘党”隐藏在周围的明哨暗卡。赤虹在黑暗中向长孙水火竖起拇指,表示对他的部下的赞许。
长孙水火没有回应赤虹。
这次行动全仰赖于能够在“秘党”现之前就能够围住他们,随便一个纰漏都会让惊弓之鸟般的“秘党”成员jǐng醒起来,所以长孙水火无法象赤虹表现得那样轻松。黑暗中继续传来人体倒下的声音,间或还传来一两下刀剑的碰击声。“秘党”在最外围的人手都已被干掉,而越接近目标,“秘党”的戒备就越森严。
一个捕快一边跑过来一边擦拭自己的剑,身上还带着血腥气。
“‘秘党’就聚集在前面的院子里。”
酒馆的院子里隐隐可以看得见灯火,在黑暗的压迫下似乎越黯淡。但在有心人眼中,在黑暗中隐藏着的身影如同白昼一般无所遁形。这已经是今天“秘党”的最后一道防线。
悄无声息中,法务司和王殿禁卫军的高手已经接近了“好运”酒馆。他们借助周围民居的回廊,渐渐合围。
赤虹微笑着打开手里的袍子,披在身上,并且递给长孙水火一件。
“这是白寺僧侣的袍子。”长孙水火有点吃惊。
“不这样我们怎么能够接近这些混蛋。”赤虹微笑着把风帽拉在头上。“现在该是我们去把他们捉拿归案的时候了。”
没有说话,长孙水火当先向酒馆走去。
这时候院子里的人似乎也现了街道上的异常,有人开始从自己隐藏的位置里走出来,还有的人在点起灯笼。他们立刻就现正迎面向他们走过来的两个人。这个时候情况异常,虽然看清楚了他们的装束,还是有机jǐng的人暗中拔刀剑在手,低声询问。
长孙水火和赤虹对看一眼,都觉得难以蒙混过去。这时候“秘党”方向已经有三个人迎了上来。
事不宜迟。长孙水火双臂一振,身上的袍子飞出,罩在中间那人的头上,剑光亮起,自左向右划出一个大圈子,将两个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秘党”砍倒,中间那人还没有从袍子里挣脱出来就被顺势前跃的长孙水火刺了个对穿!
不远处的“秘党”们大哗!
“抢门!”长孙水火一声低吼,和赤虹抢到那群哨卡面前,趁着混乱杀进大门。赤虹剑光扫荡,把退入院子的“秘党”尽数刺死,此时行迹已经败露,行事再也无须顾忌,赤虹已经风一般冲进“好运”酒馆里。
猛听得刀剑碰击声密如炒豆,赤虹又如风一般从里面倒退而出。一个长身汉子运剑如狂,剑光就象一道道闪电在赤虹身边炸开。这汉子身高臂长,手中的剑也比普通的剑长上许多,招式大开大阖,直把措手不及的赤虹杀得险象环生。
这人正是“秘党”的二号人物楚知断。
楚知断把赤虹迫出门外,却不追击,只是守住立足的台阶。居高临下,气势如虹,但赤虹缓过气来,长剑闪动连击立刻和楚知断斗了个旗鼓相当。短短几招间,两人都已经叠遇险招,心惊之下,剑势稍缓。
楚知断守住门口,不急于追杀敌人,长孙水火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秘党”在这个时间在此集会,肯定是在策划什么yīn谋,楚知断一个人杀出,一定是为了掩护酒馆里的人,很有可能这个人就是楚知衡。
长孙水火立刻兴奋起来,也冲到楚知断面前。赤虹看得真切,猛地一路快剑疾攻,将楚知断压制在台阶一角,眼睁睁地看着长孙水火从他身边窜了过去。
敌人身法如此敏捷,楚知断暗叫不妙。他大吼一声,向赤虹猛劈一剑,令他心生惊惧,借此机会跃回房内,抄起一支火把掷向长孙水火背心。赤虹如影随形跟上,要跟着他冲进房间内,楚知断岂肯再放一个强敌入内,翻身迎击,人还在跳跃中,手中的长剑已经和赤虹的剑绞在一起,一溜火星在两个人的剑刃上跳跃,耀眼生花。借着这一下虎跃之势,楚知断把一只脚已经踏进门口的赤虹硬生生地推了出去!
长孙水火耳听八方,长剑圈转,将火把切为两截,落在其他房间中。楚知断迫退赤虹,剑意不断,顺势追斩长孙水火。长孙水火早已蓄势待,跟楚知断针锋相对,连续劈刺,反将楚知断迫出门外。
楚知断年齿既长,jīng力和体力都有衰落,开始时全凭一股锐气阻挡帝国两大剑士,但急切间没有拿下任何一人,一时心生惊惧,不免气急败坏,气势已经弱了下来,而长孙水火冷眼旁观,已经看出他的弱点,此时全力进攻,将楚知断杀得连连后退。
赤虹趁机冲入房内。
房间里已经起火,浓烟密布。赤虹也无暇辨别面前敌人的面孔,见一个杀一个。现在轮到他牢牢守在门前,被浓烟和火焰吓坏的“秘党”成员拼命要杀出来,其中不乏楚氏一脉的高手,但全数被赤虹格杀在当场。时间稍长,法务司的后援陆续到达,将“好运”酒馆团团包围。
赤虹仍然站在门前不肯退下,英俊的脸上映着火光,更显得杀气腾腾。此时火势见大,整间酒馆都燃烧了起来,一个法务司的捕快想请他退下,却被他粗鲁地推开,然后将一个从火堆里冲出来的人又踢了回去。
很快火场周围已经热得让人无法停留,从酒馆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号,里面还夹杂着儿童的啼哭。
一个捕快询问赤虹要不要先救人,赤虹摇头。
火光冲天,在空气中开始有人体烧焦的气味弥漫。
听到火场里的哭喊声,楚知断心情大乱,长剑狂劈猛刺,要将长孙水火杀退好觅路逃窜。但他章法既失,长孙水火又是何等的老练狠辣,看得真切,一剑从楚知断下腹刺入。虽然头上也被楚知断划了一剑,但长孙水火紧跟着又连刺数剑,每一剑都把楚知断刺个对穿。
楚知断颓然倒地,倚在墙上大口喘气,鲜血不断从他身上和嘴里喷涌出来。他挣扎着还想站起,力气却已随鲜血流失。
长孙水火擦去额头上的血迹,冷冷地看着将死的楚知断。
“明珠暗投,真是可惜了你这身本领。”
楚知断想笑,却又疼得喘不上气,面sè狰狞之极。
“你可惜我?你以为你杀了我就占了上风?”
长孙水火皱起眉头。“现在你还说这种话,真是执迷不悟。”
楚知断眼中闪过一种狂乱的热切,他的声音忽然连贯起来。
“赤和禅以为自己很聪明,他以为这样就能把‘秘党’一网打尽?可惜他的算计全在我们掌握之中。楚知衡不在这里,你想知道他在哪里吗?”
长孙水火不明白楚知断在说什么。似乎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交锋,而且听楚知断的语气,似乎赤和禅并没有占据上风。
“你想说什么?”用脚踩住楚知断的剑,长孙水火凑上前去。“楚知衡在什么地方?”
楚知断大笑着,伸手指向天空。“在那儿。”
长孙水火不自觉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黑沉沉的天空,连颗星星都没有。
长孙水火迷惑地转过头,看到楚知断已经咽了气,伸向天空的手也无力地垂倒。忽然间,他听到了远处街头传来的号角声。这种号角声凄厉而悠长,是京城中最紧急的jǐng报,一般来说,只有在火灾、水灾等最紧急的情况下才能够使用。这种jǐng报一,全城军人不管何时及身在何处,均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到司职处报到。此时号角声飘荡在夜空中,一呼百应,整个京城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