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百陌的脸上浮起一个冷笑。
墙下的热闹和墙上的平静形成的鲜明对比让田百陌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雪龙军只要一个齐shè或者一个冲锋就能把自己和自己的部下全部消灭掉。他们不这么做,只能说他们也在等待。等待什么?等待dú lì军团的大队人马出现在shè程之内?
一定是这样。不过,如果只是这样,那雪龙军的想法也未免过于简单。
田百陌忽然现,他现在处于一个很微妙的境地。雪龙军显然希望或者说并不担心让他破坏掉铁闸的机关,而且有耐心地等待着,只要他不动手,雪龙军就不会进攻。如果他上来就把机关尽数破坏掉,那他和部下早已经变成了死人。也就是说,他们到现在还活着就是因为他还没有破坏机关。
一旦破坏机关,那他们似乎就满足了雪龙军的愿望。田百陌已经想到护墙上的机关也许有其他不被自己所知道的奥妙,如果他出信号,当dú lì军团一拥而入时铁闸又被放下来那场面可就难看得很。敌人这么沉得住气,那田百陌也不想表现得太仓皇。
他不能退却。如果他选择退却,雪龙军同样会动预料中的攻击。
他和车善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如果用最突然、最快的动作冲下去,虽然会死伤惨重,但对于身手更好、经验更丰富的他来说,逃生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但那是另外一种耻辱,是和“战败”不相上下的耻辱。
田百陌只是一个百夫长,他的职位对他的年龄来说并不算尊贵,和他的经历、经验及能力等等完全不相匹配。但他从来也没有在意过这些。他是勇毅公爵带出来的军官,和年轻的、更在意自身价值的军官们不同,在战斗中,他更多考虑的是全局,这是勇毅给他灌输的思想并且这样思考已经成为习惯。
他不是不知道铁屠和张别离正以他们个人的勇猛风格得到军团上下的尊敬和拥戴,对此他无话可说,但他也怀念在勇毅大公带领下的作战方式。他们总是把敌人耍得团团转,在敌人失去战斗的信心和力量时才动致命的一击。不知道是不是年纪的缘故,他总是很怀念过去的那些时光,在那些时间里,作战要比现在轻松得多。
他很喜欢铁屠和张别离以及现在的年轻的军官们身上表现出来的朝气,也愿意做他们的部下,他把这些人看成是勇毅大公jīng神和血脉的延续。对他而言,跟随和保护这些年轻人就成为他对大公的许诺。所谓的保护,就是他要在战斗中最大限度地尽自己的职责。
谁也没有想到这些控制铁闸的绞盘并没有他们期待中的作用,往往是这样的小细节决定战斗的胜负。这不是谁的错,但却是个一定要弥补的错误,只不过,这一次来弥补错误的是田百陌。
他伏在垛口上,遥望着那片掩护他的无数袍泽的黑暗,忽然意识到,他也许永远也走不下这要塞的护墙。
“如果你白天从这里望出去,景sè会很美丽。”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转过头,看到了一面白旗和打着白旗的联盟军军官。身后的部下正用焦虑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该对这个敢于单身接近的敌人怎么办,强悍如北地人,也会在同样的英勇前彷徨。
不管现在是什么形势,敢于单身走到敌人的面前都是一种惊人的勇气。
田百陌笑了笑,从垛口上直起身来。
“如果是在白天,我想我也不会背这里的景sè所吸引。”
俊美的联盟军军官也微笑。“永远不说不可能,这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人生态度。除非是已经生的事情,否则什么都有可能。”
田百陌显然是被他的话打动了,并为此沉思了片刻。
“南明月南上将军?”
南明月向田百陌行了一个标准的帝**礼。“请教将军的尊号。”
田百陌摇摇头。“你的帝国学院的课程似乎不及格。在帝**中,下级军官要自报姓名而不是等到高级军官来询问。”
南明月笑了笑。“对敌时要通名报姓也是不成文的惯例。”
田百陌的语气淡淡的。“你一定是被误导了。当然,这是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的事情,我能说的就是,在这种场合里你不会知道我的名字,因为这是一场‘面具战斗’。我想你对这个说法一定不陌生。”
南明月看着田百陌。“在这个时候,你还认为这是一场‘面具之战’吗?”
田百陌略带嘲讽地看着南明月。“在我没有接到新的命令的时候,这当然还是‘面具之战’。我是怎样认为的无关紧要。”
南明月微笑。“你有选择。”
田百陌也微笑。“我当然有选择。一个人只要不死,总是能够做选择的,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我。”
南明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军人。“你的选择,可以决定你部下的命运。”
田百陌撇撇嘴。“也可以决定那些还在要塞外的人的命运。”
南明月凝视着田百陌。“但你和你的部下是你可以看的见的人。不是这样吗?只要你出让要塞外的人进攻的信号,你和你的部下就可以体面地离开这里。请相信,联盟的野蛮人和帝国的军人一样看重自己的承诺。”
田百陌笑了起来。“野蛮人。没错,在帝国人们是这样谈论联盟的。”
南明月向他眨了眨眼睛。“其实我是军事学院的高才生,所以我很了解帝**人,了解他们的想法。”
田百陌收起了笑容。“那你应该知道,帝**人是不会投降的。”
南明月变得严肃起来。“投降是对生命的珍惜,那算不上是一种耻辱。就是在帝国的条令中,也允许陷入绝境的军人体面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