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冬日惨白的日光铺洒于梅木门帘上,粘于其上的剪纸在门帘上投下几抹扎眼的殷色。
被仓庚鸟所唤醒的我,启眸便看到那刺眼的殷红,不禁一阵心悸。想要和往常一样转身逃开自己所厌恶的物事时;蓦然,下身的剧痛如若埋藏的火药,瞬间引爆;噬心的痛楚缠着神经末梢,仿若毒蛇将毒素侵染至体内更深处。
这痛将昨晚的梦魇带回,下意识得抬眸,却见,哥旧然睡眼迷蒙;即便是在这扎眼的日光下,他的五官依旧柔和;浓密的睫羽洒下一片黑,润唇一颤一颤的模样,仿若梦中的婴儿;与昨夜如同雪狼般凛冽残暴的模样截然不同;令我不住怀疑,昨夜的一切究竟是不是一场梦;可下身滚滚袭来的痛楚并非幻觉。
哥醒来后,一直搂着我,一直向我道歉;可道歉又能怎样呢?呈现于我们眼前的便是血色的事实,我们无法改变的事实。
冬至夜,我成了我至亲的人的女人;我是厌恶着这般罪恶的我,这般无耻的自己;我并没有对哥产生一丝一毫的厌恶感;我只是,纯粹地讨厌我自己。
哥是无辜的,他时事后向我坦白了一切。
冬至前一天,鸣王与妃子游玩时不幸遇刺,幸好侍卫护驾及时,并未伤及鸣王;然,却是那妃子却为他挡了一刀。不想,这妃子却正是鸣王的爱妃;这一事令鸣王勃然大怒,下令清查当日离队或是没有参加游玩的臣子;而当日哥被鸣王派去魑魅国南部办事,定然被列入名单中;于是,因而被迫快马加鞭赶回魑魅国京都。
当夜,鸣王审查臣子时,哥被诬陷指罪为谋刺君王;鸣王看在哥为自己身旁多年的亲信面上,将哥革职查办遣送回海国;不想,在归途中却再度遇刺。
哥说,当夜遇刺后,就失去意识,待醒来后,才已发现自己已做了这种事情。
我是相信他的,因为如果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人会信任他了。他是我的亲人,却也是我的恋人;我无法改写的命运如同生死令般活生生地将我压垮。
当夜,鸣王派人将我们赶出府邸,没有任何理由;再一次,回到流浪的我们,面对着世人的唾弃,我们反抗,我们不甘;可那又如何?这世间又何时有过丝毫的暖意?
初春,木棉初绽,寥落几抹殷红落在哥的眸底。
名名,他叫我的名字,两枚黑眸在残破的雪貂衣袍中熠熠泛光;千钟尚欲偕春醉,幸有荼蘼与海棠。荼名,你是我的星。
我俏笑,靠近他,唇贴在他深邃的眸旁;哥,我会一直都在。
话落,哥像以往一样将我揽入怀中;我能听到他不协调的心跳声。
几日后,我被鸣王召回伶华楼;由于姐妹雪妃的调离,舞伶中便少了一个佼佼者,桃樱便将我带回伶华楼以顶替我姐妹的位置。
临走前,哥脉脉凝着我,言道;我会去看你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