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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故人疑似(2 / 2)

我便一直听着梆子的声音,二更了,三更了,一时煎熬的很。

不知几时,外间的小厮的鼾声竟是不屈不挠地隔墙而来。

倒叫我不知自家何时如此娇贵了起来。后来干脆缩在夹被里,能遮挡的俱遮挡起来。

连着多日与阿爹从双刃出发,一站站巡山到此处,至此,人其实也累的不堪,便再也顾不得什么,沉入梦中。

梦中似乎先还听得带了泣音的呼喊声,‘梅儿,梅儿,孤已等你千年,要怎样你才能不恨孤?梅儿,梅儿。’那风便在耳边,如那泣音,凄凉的很。

‘孤恨你,’梦中的‘我’加了一句。

梦境纷繁,似慰藉心的不安,偏又凄苦着无助着,梦中是走不完的之字形山路,如冲天的凝重,我-惘然。攸尔间,烟抑成行,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的,柳丝如一双牵绊的身影,看不到其下下的伤感。正??纳罕又是自家在恨如今的小丫头片子,“死丫头,促狭鬼,踢坏爷,将来怎么处,还有吃亏的可是你。”似乎这场梦,反反复复的便是那两张脸在纠缠着,后来便弄不清谁是谁了。却总也不离不弃的守了我的梦。

夜,似乎漫长的没有涯际。梦中纠缠不去的是相叠的两张面孔,时而如丫头片子时而如青丘元悼帝后江梅···

【三】

我是被思雅别院别样的芳香惊醒的,待我舒缓的在几个吐纳后睁开眼,黄花梨的罗汉床,极精致的雕工。榻上,我,正如双刃的那个月圆日,竟不知几时从仰躺变作如今的蹲卧,如狐。在睁开眼的瞬间,我觉自家如一只狐在冥思,冥思中分明看到峰的高-耸,崖的陡峭,云的高淼,其下是林的空旷,水的静谧···而在一切的牵绊中,唯有岁月的风在千古的流动着,寂寥却又平静,风中便有一只狐。

我如狐,狐如我,孤独而静默。

深吸口气,室内湍留着薰香的气息,淡而幽,户外细细缕缕的花香己渗透进来。睁开眼,不过寅正罢了。

龙川居的天已微微的明了起来,我深吸几口带了花香草香的湿润空气,那些香味,在尚无人打搅中清芬而辽远,湿润而雅静。似乎专为早起的人传送。

我便推开后窗的纱夹子,户外,便是个后花园,不同于双刃的各色花草,不高却枝繁叶茂的,繁密到分不清彼此。那些绿意似饱含了水份的娇嫩,,想着便是触感细滑呢。

从夹窗子闪身而出,我甚是自然的沿着院落间的渠道随了舒缓的小溪流行走,小溪流里是含着晨雾的睡莲与浮萍,轻轻柔柔的在露丨珠儿的滚动中与我打招呼。

一溜的粉墙上,是深深浅浅色泽不一的藤类,正从各色的漏窗儿的缝隙里奋力攀越,我便推开花园的门,一园子的紫藤,芍药,栀子,朱槿牡丹,木槿,争奇斗艳的。沿墙(墙外也是)几株合-欢树,一我便捡了一朵毛茸茸粉色如梦的‘小扇子’,倚在一棵树下,倒也有几枚不甘寂寞的的擦着我的手掉落,我的脚下也有,是···一梦千年吗?梦里梦外--一个我。

我便连打几个寒颤,总有不属于我的楸痛,说的是风景人事与欢喜触动,却总也抓不住一丝半毫。我眼底唯一的是花开花落,摇摇头,我便快速逃离。

一路的鸟鸣便也随了我,那歌声有婉转悠扬的,有清丽脱俗的,细寻时,又不知身在何处,想来也是娇小类的了。我便不歇的走出来。

返回庭院后,我方在一左一右两口大缸便驻足。两口大缸竟是撇口,鼓腹,圆足。束腰处束金描丝,而撇口向上是薄如蛋壳又莹润的白。鼓腹处色渐淡,勾勒着错落有致的水滴纹,大缸便安置在形如莲花,色入黑陶的基座上。

缸内,内置缸荷亭亭玉立,碗莲洁净如玉,偶有一两尾的锦鲤吐一个泡泡,鱼尾轻灵的一摆又没入荷下,恬淡的很。我甚是讶异龙川居细节上的精致。

我便望了缸内的涟漪出神,猛然间,有什么在心底撩逗,应是···一根俏皮的长指在缸内的清水上一撩,竟又逗起涟漪,便有许多尾的鱼儿浮出水面,那小嘴儿便一张一合的,见无人投食甚是轻蔑的原地一扎又隐入水中。那一指的主人便‘呵尔’一个轻笑。那是我所熟悉的气味,尽管也只一个音儿,我却也分明知晓是我所熟知的声音。我便闭合了眼,去感知那声音的来源。

“冤家,发什么呆。”

我急剧抬头,眼神一时聚不起焦来,我的面前是个霞色的人儿,也不过一肩的距离,我高她低,奈何看不清般,我便怔愣着。

不知几时,便有一指凉茵茵的点在我额上,有些埋怨,“冤家。”

“你···是谁?”我下意识的捉了那一指,一时梦里梦外委实分不清。

霞色的小丫头片子抖了抖被我捉着一指的腕儿,腕儿上的鎏金福镯便直晃人眼。

丫头好笑的很,一双桃花眼儿微微上挑,竟是调皮地吹口气,再说,“冤家。”

我便见思雅别院的仆从们探头探脑的,却不凑近。

“冤家着这布袍,倒也无华的很。”小丫头认真的将我新着的深衣打量一番后,笑眯眯评价。

我迅速收手,如今实实儿晓得身边的人是真实的了。我便冲她摆摆手,拔腿回内室去洗漱并不理颠儿颠儿跟进来的人。

【四】

卯正,龙川居已是朝霞欲燃,如人间长说的‘紫气东来’了,而朝阳也已艳红。我便移步,望向龙川居北靠的群山,东西连绵起伏,山尖儿隐在云雾中,坡度是缓上缓下,早一派生机盎然,昨儿便知山本无名,龙川居(村落)的人提起时是特指山上的某种种植物而言的,如‘茶山’,‘桑林’,‘药圃’。

昨儿在香车儿内与丫头片子有那一出后,也曾问小丫头片子此山无名何以故,她说,“无名吗?不哗你先背背那篇《陋室铭》。”

透透地吸口气,许是昨夜有雨,远山悠悠间,山与天之间有逶迤缠-绕妩媚之极。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我不假思索的说,猛然止口,丫头正嘲弄的瞥我,小嘴儿正学我,一张一合的。

我哑然,丫头咯咯笑。清脆的笑声便在那片山间萦绕。

“仙人何处?龙王何处?”我便将丫头夹在怀里,扯开望帘儿指点,“此山,如将云雾攒在手内,揽为自用。叫‘攒云’最为恰当。”我便将丫头一扳,令她与我面对面,夸张的作势,对了那对小山丘,两手五指一拢,又握成空心拳。

丫头一张脸顿时爆红,看看自家的小xiong部,气得喊,“有那般不堪,有吗有吗?”见我只是笑着望向外面,五指虚拢旋揉,又气得拍了自家一下,‘啊’了一声,团了身,“谁允许你拿我比来。”

唔,此刻沿着龙川居的竹林向外走,几个环回中,再见攒云峰,想着昨儿的话,我不觉失笑。

丫头想来也是知晓我在想什么,不觉红了脸,轻‘呸’了声,紧跑几步,又回头,“冤家,媚儿也要去琢玉坊。”倒走两步,又笑出一脸的妩媚与娇羞,“唔,媚儿带你去爹爹的‘疑似玉人来’,可好?”

“仅仅是‘疑似’吗?丫头。”我突然好笑,便挺挺了腰板。一挑眉斜睨了她,丫头听了,一张脸儿立即红彤彤的,故作大方的咳一声,端庄的走出去了。

我倒被她逗得再次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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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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