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想起刚才的语音中听出打枪的人好像是我四哥，就：“打枪的人好像是我四哥？”</p>
老杜瞪着吃惊的眼睛愣愣地瞅着我。</p>
我冲林子喊道：“那边打枪的人是不是双岭子屯的王青山？”</p>
只听那边有人嘟哝句：“这***怎么有人认识我。”然后喊道，“你是谁，咋认识我？”</p>
“四哥呀，你没听出来吗？我是你的六弟王世臣哪！”</p>
那边一下没了动静，过了片刻只听那个人喊道：“真是六弟么？”</p>
“我的声音你还没听出来吗？”</p>
这时我忽然想起四哥走的时候我还，这么多年了，声音都变了他能听出来吗？</p>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那边喊道：“你要真是我的六弟就站起来！叫我看看。”</p>
我一听，连想都没想“扑愣”一下子站了起来，老杜使劲拽了我一下也没拽住。在我刚站稳身子的时候，只听那边“砰”地一声枪响，一道子弹溜子奔我过来，把我的军衣穿了个洞，老杜一见“哒哒哒”就是一梭子。</p>
“老杜，别打。”</p>
只听那边有人大声骂道：“**你个妈的，你想打死我弟弟呀！”</p>
紧接着就听见枪托打人的声音。只听那个人又喊道：“六弟你过来，咱哥俩唠唠。”</p>
老杜对我：“班长啊你可不能去，这帮胡子翻脸不认人！”</p>
“没事，他是我的亲叔伯哥哥。”</p>
我冲林子喊道：“四哥你等着，我马上就过去。”然后转过头去告诉老杜，“如果我回不来，请沈队长转告我的家人，同时由刘庆林担任班长，你担任副班长，要注意胡子的动向。”</p>
完后我跨出了围墙向林子走去。</p>
来到了树林子，五六个人从雪地里爬起来围住了我，用枪对准了我的胸膛。我这心“忽”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只听一个彪形大汉骂道：“妈拉个巴子的，跟我弟弟来这套，都***给我滚一边去，瞅着那边！”</p>
我仔细一看这个人真是我的四哥，只不过是后背有驼，胡子拉叉（胡子长）地老了许多。我叫了声“四哥”，他一把抱住我哭着：“六弟呀，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啦！没想到咱俩在这见面了，家里情况怎么样？二老身体可好？你怎么跑到八路工作队里来了？”</p>
对于他这一连串的问话，我一时无从谈起，只好：“四哥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不清，等以后咱们慢慢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咱哥俩的敌对问题。”</p>
“什么一对二对的，咱哥俩什么时候都是哥们。”</p>
“四哥，我现在是八路军工作队的班长。这八路军是咱穷人的队伍，工作队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工作的。我们这次来贾家就是为了不让这里的老百姓不受你们的祸害，能过上个安稳的生活。你你和这样的队伍过不去，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p>
“我什么时候祸害老百姓来的？这个地方的人谁不知道我‘王四炮’从来不造害穷人。有时候我是向有钱人要钱粮，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这十几个弟兄总得吃饭吧。至于八路军工作队，我也知道是贼拉的穷。如果你们这次不是来贾家抢我的地盘和饭碗，我才懒得搭理你们哪。就凭我这十几个人十几条破枪我找你们麻烦那不是活腻歪了吗？这是逼得，我现在就剩下贾家这个吃饭的地方了！”</p>
“那头一阵子袭击区政府和工作队是谁干的？”</p>
“那可不是我干的，是‘豁牙子’干的。”</p>
“‘豁牙子’是什么人？”</p>
“‘豁牙子’是‘四海’的人。这‘四海’不光打日本人，他啥事都干，我就看不惯才没跟他干。‘四海’跑的时候，‘豁牙子’正闹病，后来他自己挑起了杆子。原来有二十多人，袭击区政府和工作队死了几个，现在就剩下十多个。今天晚上后半夜他就要带人去袭击你们中营甫的人。”</p>
“你怎么知道？”</p>
“那是我们合计好的。约定我得手以后，再去支援他，得到的东西对半分。句实在的，我不想和你们结梁子，穷了八嗖的都为了吃碗饭，扯那个干啥？所以我没偷偷地进屯，事先和你们打个招呼。如果是日本子，我早就下手了，这时也早就完事了。”</p>
我一听心里这个急，怕的是刘庆林那边出事。于是我：“四哥时间不等人，中营甫还有我十多个弟兄，我把话给你挑明了吧，有两条道由你自己选。一是这**八路军和别的军队不一样，确实是咱穷人的队伍，处处想着咱穷人，这事我看得准，要不然我干啥放着学校长不当来当工作队的班长？现在的情况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八路军多强大呀，‘四海’那么大的绺子都吓跑了，就你这十几个人能啥？还不够人家一划拉的！”</p>
“那倒是。”</p>
“听我一句话吧，四哥这胡子你别干啦！愿意回家你就回家，二老也想你。不愿意回家，你就当八路，将来肯定能有出息！”</p>
“你了能算吗？”</p>
“我了保准算”</p>
他了头，然后问：“那第二条道呢？”</p>
“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你马上把队伍拉到山里。待我解救完我那十几个弟兄后，咱俩再细谈怎么样？”</p>
他沉思了一下：“这样吧，六弟你先回去，我马上和弟兄们合计合计，一会儿听我信。”</p>
“好，四哥咱一言为定，我等着你。”</p>
完我转身回到了屯里。</p>
同志们看我安全地回来，都高兴地向我摆手。我走到屋子前把大致情况和大家讲了一遍，然后吩咐大家做战斗的准备。因为我觉得四哥归四哥，可他现在是胡子，这些胡子的反复无常劲我也是知道的。</p>
大约过了有一袋烟的功夫，林子那边传来了四哥的声音，他喊道：“六弟呀，弟兄们都合计好了，杆子我们挑啦！不过你话得算数啊，你要是不算数，四哥我死了也不答应你！”</p>
“四哥你放心吧！”</p>
“那好吧，我们出去啦！”</p>
为了防备胡子们诈降，我特意：“四哥有个事你得按我的做，把枪举到头上。”</p>
“这个我明白。”</p>
这帮胡子在四哥的带领下，举着枪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到了当院后把枪放在了地上，然后把手背在脑后站在房沿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