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就在想这些事情,这时候再次想起,便无法再压抑住。
当然不是想他,也不是想去看他。
她对自己说。
她只是有些好奇,想去看他……在做什么,想知道,他在京都是怎么过的。
在周陵,她对那个家伙说起秋山师兄和婚约时,便说过自己最在乎的是顺心意。
此时心意已定,自然不再犹豫,她回屋换了身衣裳,拿着伞,便向夜雪中的院外走去。
霜儿端着一盘小牛肉走了回来,吃惊问道:“小姐,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是的。”
“您去见莫大姑娘吗?”
“……是的。”
……
……
夜里的国教学院很安静,但院外的百花巷则很热闹,酒楼的灯光照耀在纷纷落下的雪花上,再加上楼内热气生成的烟雾,画面看着有些迷幻。徐有容撑着伞静静地站在巷尾,白色的祭服、红色的大氅,便是这幕迷幻画面里最美的所在。
因为黄纸伞的缘故,没有人能感知到她的存在,酒楼里的那些人没有眼福看到这样的画面,自然也不会生出什么顾忌,就像平日里那样大声地说着话,痛快地喝着酒,呼喊着友朋,调戏着姑娘,丝竹之声不时被打断,欢歌笑语却未曾停过。
听着酒楼里传出的那些淫歌艳词,徐有容微微蹙眉。
对于新生的国教学院她很好奇,有过很多猜想,却没想到就在一墙之隔,便是藏污纳垢之地。
“都是做院长的人了,怎么也不管管。”
很莫名的,她因此对那个家伙生出很多不满来。
夜风轻拂,雪花骤乱,她悄无声息地掠过院墙,那些冒雪巡守的国教骑兵根本没有任何察觉。落到院墙里,迎面便是一座湖,湖畔有排房子,隐约能够闻到柴火的味道,她猜到应该便是灶房,信步走了过去,确认里面无人,推门进去随便看了两眼。
“伙食倒真是不错。”
她看着国教学院厨房里的食物,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角色定位出了些偏差。(注)
当她看到堆在食物处理间的那些蓝龙虾甲壳后,终于相信了霜儿说的话。
她摇了摇头,心想还真把澄湖楼搬过来了,汶水唐家的那位年轻公子倒也真是位奇人。
沿着湖畔,走到对岸,便看到了那棵大榕树,然后她看见了矮墙那边的灯光和那座楼。
她想起在日不落草原雪庙里他提过的一些画面,讲过的一些事情,还有关于他的那些传闻,猜到那里便应该是藏,他就是在那座楼里找到了自己的命星。
大榕树后不远有幢小楼,和国教学院别处的灯火通明与热闹相比,这幢小楼要显得安静很多。
她直接推开小楼的门,握着黄纸伞走了进去。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楼,她停在一个房间的门前,门缝里隐隐有药味弥散出来。
门后的房间里有张床。
折袖躺在床上。
虽然他的伤已经渐渐好了,但经脉方面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所以很多时候,他还是需要静卧。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转转,望向房门的方向,神情凝重严肃,如临大敌。
他此时的神情甚至要比当初在周园里面对那对魔将夫妇时,更加慎重。
视线落在房门处,他的眼瞳微缩。
他的右手在被褥里缓缓移动,握住了魔帅旗剑。
就在握住剑柄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背上生出了很多黑毛,微缩的眼瞳迅速变得血红一片。
他准备好了战斗,甚至准备毫不犹豫地变身狂化,因为他能感觉得到,房门外的那个人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