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
不是细雨。
却是暴雨。
“真的没有退路了吗?”大姐长长的叹息一声,拉了拉风衣的衣摆。
她的脸上挂着忧虑,在这个城市,大姐并不是真正的大姐。
这个地处华东浙省的湖城,算不上繁华也说不上很大,但却由于身在申苏浙皖的中间,又占着太湖一边,地理条件却是非常好。
公路不仅有两条国道穿城而过,高速也在湖城南北西三个方向各有入口。
不管水上航运,还是铁路运输,都很发达畅通,即使是航空,离省会杭城和邻居城市沪城的机场也只是一个小时的车程。
在湖城的地下,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市场。
有市场就会有各种组织,既然是地下的,就决定了其只能是灰色甚至黑色。
灰色,大姐抬起头看着天空。
灰色,岂不正是一个人绝望前的颜色吗?
在湖城,不管是三叔还是大姐,都算不上什么人物。
充其量,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罢了。
“还有其他办法吗?”大姐也茫然了。
她只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城市,她的手段与肩膀,她做不到的太多,承担不起的太多。
何况,她的下面,只是一群不大的孩子,他们,根本帮不了她什么。
至于三叔,这个于父于师的男人,二十年前的确是个人物,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是。
风,仍在吹。
雨,没有停下。
风吹着石墙,雨打着石板路。
大姐的脸更沉了,她的心里很乱,但却没有半点的办法。
三叔所说的联手,大姐心里很清楚,就是别人下单子,自己下面的孩子按单拿货。
而且还有大姐最痛恨的“出药”,这要是让孩子们沾染上了,那就完了。
这其中的风险,都得自己和孩子们来承担,别人不用承担一分风险,却能把自己榨干。
大姐鼻中又是一哼。
凡事总该有个头!
大姐看着那被风吹得摇来摆去的芦苇,何时才是个头呢?
老七并不是排行第七。
相反,他是家中的老大。
湖城太湖镇人,仗着家里有钱,自己又进过几次大号,出来后混在湖城盛产童装的织里镇上,近两年才把地盘扩到了湖城市区。
至于他为什么叫老七,有着很多的说法,有说他被人砍过七次。
也有说进过七次大号,还有说他结了七次婚。
老七满脸横肉,很胖,走路挺着个啤酒肚,开口闭口就是湖城方言的国骂。
此时的老七,正坐在湖城下属dq县一个叫“隐龙山庄”小区的家中,他的两腿搭在藤木的茶几上,嘴上叼着软装的中华香烟。
每吸一口香烟,脸上的横肉就会一下子挤在一起,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那个老头怎么说?”
“还没有消息。”答话的是一个满脸麻子、瘦的像个猴子的三十五六的男人。
“妈b的,他要是不干,就把他下面的那几个女的拉来卖,跟我老b”老七收起腿,接过一个女人端来的龙井茶喝了两口。“老王,建工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个叫老王的是一个ah六安人,一说话就是一口金牙,“那几个小区都是老区,叫他们搬迁,还真不好搞。”
“不好搞也得搞定,不搬的,老规矩。”老七站起身,脱了外套,又坐下。
“已经这样做了,最多一个月,我让他们全部搬完。”老王弓起身,用火机给老七点着香烟。
““大吴东”集团这些年在湖城越来越老b了,房地产是越搞越多。”老七敲着茶几,“你们,想办法给我捅他们一下。”
在坐的几个人连忙答应着。
浙省。
省会杭城火车站c站。
阿哭一下火车,就站在地下通道的柱子边,五年了!
都变了!
不变的是火车站的人还是那么多,还是那么挤。
你们还好吗?
阿哭走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抽了起来。
从地下室乘电梯出到火车站地面车站广场,阿哭看着开往汽车北站的1公交,终于没有上车,转身走向了西湖。
火车站离西湖并不远。
当阿哭站在音乐喷泉的地方时,正遇上喷泉,很多的人拿着相机手机拍照。
看着雾蒙蒙的西湖,阿哭的脸忽然抽动了一下,这个地方,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大姐带着来的。
他记得大姐那时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有没有天堂?
阿哭不知道,但地狱是有的。
即使是苏杭,一样有着地狱。
有地狱的地方通常住着的都是魔鬼。
魔鬼,谁也没有见过。
但这个世界上,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难道还会少吗?
这样的魔鬼,但凡是凡人,又有几个没有见过?
西湖的风很大,透着丝丝的寒冷。
阿哭扣上了风衣的扣子,他不会像别人一样满西湖的跑,他只是来看看。
西湖于他,并没有传说中的那种诗画柔情。
而所谓的江南好,也对阿哭没有好的印象,他只是突然想看看西湖,看看就走,所以他走了。
坐上开往湖城的汽车,阿哭突然有种想吐的冲动,是累了吗?
他不知道,只觉得胃里翻滚,想吐。
他看着车窗外,一路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有很多的不同。
真的变了!
他记得那时离开湖城的时候是从老汽车站出发。
而现在,曾经那片满是农田的地方早已起了高楼大厦,新的汽车站也建在了这里。
湖城,这几年,的确变了好多。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一尘不变的东西!
唯一还在记忆中的,就是公交车路线没什么改变,不过车换了,路线也多了,车也多了。
24路,阿哭从没有坐过,但行走路线却离自己曾经所住的地方一致。
红丰桥,阿哭下了车,他有些不适应,但一切又都那么熟悉。
以前所住的那个地方,现在早已被高高的写字楼所取代。
阿哭能找到大姐的,只有那个深烙在心底的一串数字。
还是那个号码,还是那样的熟悉,就算他不去记,这个号码他也能记在心里。
大姐正在倒开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点点,给我接电话。”
点点刚要起身,丁当已经抢了先,“我要看看是那个男的给大姐打电话?然后我再昭告天下。”丁当嬉笑着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