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货退不下去,而且还有可能触犯众怒,碰到的又是邮评专家张大杰,小杨的态度软了很多,他主动征求张大杰的意见,“张老师,您看怎么办?”“怎么办?很好办,我要求重新鉴定。”张大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重新鉴定没有先例,这我作不了主。我请示一下小鹿总吧。”说完小杨就掏出手机给小鹿总汇报,一阵交谈以后,小杨对张大杰说:“这样吧,我带您去见小鹿总”。
小鹿总姓鹿,是负责鉴定部门的经理。其实按照职务,应该称其为鹿经理,但手下员工自然地称其为小鹿总。大家本来是想称其为鹿总的,鹿万里是市场总监,鹿总已经有了,如果再冒出一个鹿总,就无法区别,因此才有小鹿总这个称呼。
这称呼挺好,鹿经理开始时谦虚地纠正了几次,后来也就懒得去纠正了,因此小鹿总的称呼就这样叫出名了。
张大杰与小鹿总认识,与小鹿总的初次见面还是鹿万里介绍的呢。自那次认识后,小鹿总也常有电话与张大杰进行交流,因为鹿万里要求小鹿总多与张大杰交流,多听听邮评专业人士的意见。
鹿万里的想法无疑是对的,像张大杰这样的人,如果在文章中能为金陵电子盘写上几句好话,那影响不是一般地大。张大杰提出重新鉴定,也是有所考虑的,凭他与鹿总和小鹿总的关系,开启重新鉴定他有八九分的把握。
张大杰跟随小杨,提着3500枚的错龙片去4楼见小鹿总。见张大杰拿那么多东西爬楼梯吃力,小杨主动帮张大杰提东西。两人爬上4楼的小鹿总办公室,早已经气喘吁吁。小鹿总还算客气,握着张大杰的手说:“张老师,鉴定的人水平不一,在标准的把握上难免会出些问题,请您多包涵。”张大杰看到小鹿总这个态度,心想重新鉴定应该有戏,因而赶忙客气地说:“没什么,下面的人在标准掌握上确实是有点过于苛求,像这种属于裁切过程中出现的毛刺真不能算品相问题,因为出厂时就如此,并不是投资者本身原因造成的”。
张大杰的话是柔中带刚,乍一听是客气话,好好回味,却是他坚决要求重新鉴定的宣言书。张大杰知道,重新鉴定在金陵电子盘是头一遭,没有先例,今天小鹿总如此客气,原因有两:一是货主是张大杰,彼此熟悉,而且鹿总关照过他,要他多亲近张大杰,让其为金陵电子盘所用,这是一个机会,张大杰的要求不好驳回;二是货确实本身毫无问题,退货确实没有正当的理由,胡编的理由是无法说服张大杰的。
但这种恶意淘汰的行为,并不是一般鉴定人员所为,是金陵电子盘最高层的决定,连小鹿总都要服从和贯彻这样的决定。这种恶意淘汰的行为早在三托片红中就暴露得淋漓尽致,如张大杰那样的聪明人,真的会相信小鹿总所说的仅是鉴定者在鉴定标准把握上出现的问题吗?张大杰可没有那么傻。
张大杰心里明白,但不好说破,说破,双方就会很尴尬,而且重新鉴定也可能成为泡影。
金陵电子盘为什么要进行恶意淘汰。首先要明确,这是无奈之举,是电子盘拢络庄家、做大行情的惟一办法,只有采用两套鉴定标准,才能将散户的货尽可能多地拒之门外,而庄家的货却能顺利托管入库,以最大限度地提高庄家的控盘度。有人可能要问,电子盘为什么要迁就庄家。道理很简单,全国当时有近200个电子盘,可见对货源的争夺相当厉害,不给庄家一点甜头,就不会有人来托管。而且恶意淘汰本身也符合电子盘自身的利益,只有庄家完全控盘的东西,拉升才无后顾之忧。
小鹿总拿起张大杰放在办公桌上的错龙片,似乎是在很仔细地看着,其实是心不在焉,他是在思考对策,如何既不伤张大杰的面子,又能对下面的鉴定人员有个交待,不致因这件事而影响他自己在员工中说一不二的形象。对此,小鹿总很纠结。如果重新鉴定通过的数量太少,张大杰肯定不乐意,而且很有可能迁怒于他,如果通过太多,实际不仅是在打鉴定人员的脸,同时也在打他自己的脸。因为对散户恶意淘汰的指令正是他秉承领导意志下达的。
张大杰猜准了小鹿总的心思,为了使问题得到体面解决,张大杰主动作出了让步,他对小鹿总说:“小鹿总,能通过多少,您看着办,我决无二话,我只是想讨回公道。再说,您有难处,这我能理解”。
小鹿总见张大杰如此说,就顺水推舟,说:“那好,我就决定了。”他连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从箱子里抓出几大把封片,一点数,990枚。小鹿总说:“就这些,再也不能多了。”张大杰客气地说:“谢谢小鹿总,今晚您是给足我面子了。”临走,张大杰再一次地表示感谢。
小杨一直守在张大杰身旁,下楼时,小鹿总要求小杨帮张大杰带走剩下的错龙片,并交待小杨马上根据实际入库的数量修改“入库单”。
在下楼梯时,小杨告诉张大杰,其实对鉴定采用两套标准,恶意淘汰散户的做法,他也很反感,但他作为一般鉴定人员,不得不执行上面的决定。并一再请求张大杰不要怪罪于他们。张大杰知道执行者的难处,大度地说:“这不关你的事”。
张大杰的错龙片,最终入库数量是7490枚。也就是说,入库率达到了7490。这是一个极高的入库率,一般散户的入库率休想超过60,这就是当时托管入库率极低的一个真实写照。
张大杰拿到藏品交割单已是夜里九点半,无法连夜赶回上海,只好随陈新宏他们回到宾馆,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