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喜来和杨局长又在一起混了一夜。
他们两个就像奥运会跳水梦之队的教练一样,虽然比分遥遥领先,但是不到最后一刻,仍然提心吊胆的害怕哪个省再杀出一匹黑马,突然超过曲军。
全国状元的荣誉太重,相比之下,十七中的升学率都不再重要,鲍喜来和杨局长找到一个邮局报刊亭,把报道外省高考的报纸各买一份,然后跑到杨局长的办公室,一边查报纸,一边打电话,确认每个省市的高考状元分数。
工作量极大。
长途电话都打了几十个。
全国这么大范围,还有十来个省市没有公布高考状元的分数,另外几个省在报纸上查不到,都需要打电话落实。
这个年代又不像后世一样人人有手机,打电话一找一个准,碰上有些方言口音太重的传达室大爷,找到正主之前好几块钱的电话费就搭进去了。
“坏了,我这个电话是有限额的,这下肯定打超了。”
区教育局只是一个科级单位,因为工作需要,给杨局长的电话开通了长途权限,每个月上限50块钱。
熟能生巧,杨局长对50块钱能打多长时间的长途电话拿捏的很准,每个月打到45元左右就收手,留下最后5元钱话费做机动,今天刚打三个省市的电话,就感觉电话费包不住了。
“那怎么办,还打不打?”
鲍喜来也在杨局长这里蹭过长途电话,知道顶头上司是个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老抠门,每天像防贼一样防着别人打他的长途电话。
“打!当然打!必须掌握第一手数据,万一领导问起来,就能一口答上来,大不了我去给侯局做个检讨,把电话费报了。”
杨局长的理由冠冕堂皇,其实还是他自己着急上火,生怕煮熟的鸭子再飞了。
鲍喜来一样患得患失,急于知道其他省市的情况,既然杨局长自己都放开了,当即抓起电话又打了出去。
剩下这几个省市里,中部的神农架省和沿海地区的泰山省都是有名的高考强省,沪市的考生家庭条件好,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西南地区黄果树省那些大山里的孩子,都有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精神……哪个都不容小觑。
两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拿出半辈子积攒下来的通讯录小本本,每个省拐弯抹角都能找到认识的人,一圈电话打下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随便心潮澎湃的聊上几个小时,再稍微眯一会儿,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早上七点多,还不到上班时间,桌子上的电话机突然振响,发出刺耳的铃声。
拿起听筒,漏音的老式话机里传来侯局长的声音。
“老杨你和老鲍跑哪去了,昨天晚上为什么夜不归宿……不用和我解释,我不关心,你要是犯了作风问题,就不是我来找你谈话,我现在就问你曲军怎么样,他的第一志愿选的哪个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