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别搞错了,到头来我们一股脑儿全被冲回祖安去。”简科问。
“错不了,耙地沟的。你不是跟我一样爬过那么多次烂泥吗,你也能闻得出这条管子通到哪里。”
他们等了一阵子,直到搬货工们休息的时候才爬上了屋顶。费恩很快就找到了管道侧面的一个矮门,得意地撬开了。温脸色苍白地看着矮门里滚滚而出的烟雾。
“这安全吗?”他问。
“对地沟扒手来说没问题。相信我,你在黑街上走一圈吸的东西比这烟可多多了。”
温有些犹豫,但费恩已经爬进去了,简科和凯茨也立即跟上。尼克比了个手势,指着通风管。
“到你了,小伙儿。”尼克说。
温点点头,爬进了铁管。前面传来了膝盖擦地的声音,还有咒骂和咳嗽。费恩说的对,虽然这里头的味道实在难闻,但远远比不上灰霾弥漫的时候,那才真的是每一口呼吸都像在打仗。尼克跟在后面,手肘和膝盖的动静听起来非常富有节奏。光线从铁管拼接的裂缝里透下来,但很快就后就消失了,因为管道钻进了山崖里。
“还有多远?”尼克在他身后喊道,他的声音在管道里诡异地回荡着。可是没人回话。温尽量不去想为什么前面一片寂静。是像简科担心的,管道突然在悬崖外面断掉把他们扔下去了?还是前面的人被烟雾呛晕了?又或者是这里的岩石也变得悲伤起来,把他们这群迷路的小虫子挤扁了?
被悲伤的岩石挤死的恐惧几乎让温瘫痪在地。突然,一只手从上面伸下来,抓住了他的后颈。
“抓到了!”一个声音嘶声说,同时温被人从一个黑暗中看不见的出入口提了出去。他大叫着挣扎起来,直到他意识到是抓住他的人是简科。他们来到了一个木地板的黑屋子里。也不算是全黑,门缝底下有一丝纤细的光线。温缓了一下,眼前是琳琅满目的剧场行头,堆得满满当当。面具、艳丽的戏服、戏台的背景板和各种各样的道具,摆了好几个架子。
费恩头上套着一个假的马头,大笑着在房间里踢正步。凯茨戴着一顶金色的王冠,周围镶着假的宝石,中心有一块红色的石头。简科拿着一把木剑乱挥,剑刃上涂着银色的颜料。
温笑了,尼克也从铁管里爬了出来。他有些头晕,说不上是因为烟气还是兴奋。
“干得不错,费恩。”尼克拍拍身上的尘土,咳出一块灰痰。
费恩有些不习惯尼克的称赞。他甩掉马头,尴尬地笑了。费恩刚要开口,却听到鼓声和管乐一齐传来。
“要开始了。”凯茨说。
巴蓓特大剧场里面的装饰与外面相比不遑多让。主厅装饰着彩带,包厢镀着金箔。天花板的拱顶上是画着震撼人心的风景:摇曳的丛林、绵延的山峦和蓝得让人心痛的湖泊。一盏硕大的水晶吊灯从拱顶上垂下,星座形状的光芒徐徐转动,整个大厅摇曳生辉。
大厅里塞着几百号人,有穿着入时的寻欢人士,还有除掉了大衣、也扔掉了拘谨的舞者。乐队在大厅一侧的半高台上,全神贯注地演奏着躁动的音乐,让人血液上涌,忍不住跟着跺脚。乐声非常有煽动力,凯茨拉着大笑的温跳进舞池。换做其他地方,五个地沟小孩的出现一定会激起人群的反应,但在这儿,挤在飞旋的舞者和歌手当中,他们几乎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他们的身姿出奇地灵活,因为这些小孩儿能在一个心跳的功夫里挣脱皮城守卫的铁腕。费恩像个疯子一样,一边跺脚一边摆手,完全合不到拍子上。简科则是飞速甩头,彻底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尼克踏着眼花缭乱的舞步,流畅地左右摇摆,时不时停下来跟漂亮姑娘打情卖俏。温跳着波浪舞,与凯茨一起在舞池里穿梭旋转,纵情享受着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