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骁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呼吸逐渐微弱。
穿山甲慢悠悠的踱了过来,先是一脚踢开了马骁的刀,随即在他的身上一顿摸索,找出了王掌柜给的十两银子。
“反正你也用不上了,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的。”
见马骁再无反应,穿山甲掸了掸身上的浮土,快步离开了此地。
一里外的孤山堡中,王掌柜已经被带到了守将于雅中的面前。
“二爷!救命啊!”
惊魂未定的王掌柜跪在地上,抱着于雅中的腿抹起了鼻涕。
于雅中一脚踢开眼前这个胖子,心中嫌恶顿生。
“滚远,把事情说清楚,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王掌柜抽噎着在地上跪正,将夜里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于雅中。当然,一五一十是不可能的,添油加醋是免不了的。在他的叙述里,麻鹞子一伙装备精良、蛮横霸道,见到于家的灯笼非但不给面子,反而要把他们一行人屠尽,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交出全部身家后几经周旋,仍然不能改变对方的想法。为首的麻鹞子甚至扬言要打到北庭镇,取了于雅显的项上人头。
“妈了个巴子,真是给他脸了。其他人可有生还?矿奴呢?”
于雅中气的拍碎了手里的茶杯。
“回二老爷,家丁们拼死才杀出了一条血路,就连老夫的两个本家侄子为了掩护老夫回来报信儿,都已经惨死在山贼刀下。矿奴们更是生死不知啊!”
“也就是说你也不确定有没有活口?”
“呃……是的。”
王掌柜犹豫之下还是如实回答。
于雅中眉头紧蹙,沉吟了一会儿挥手召来了门口的家丁。
“你速去北庭镇,将此事报于我大哥。”
家丁领命退下,顺手关上了房门。王掌柜听到门被合上,心中咯噔了一下,正待为自己辩解,于雅中已经开口。
“老废物,你这次办事不利,不杀你大哥不会消气。念你死了两个侄儿,我姑且先饶你一命。大哥那里我自会去说,你可知道该怎么办?”
王掌柜忙不迭的磕头。
“谢二爷救命!谢二爷救命啊!老夫明白,老夫明白!”
“嗯,你先出去,等我消息吧。”
王掌柜又磕了几个头,直到看见于雅中有些不耐烦,才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祁山脚下,赵靖和鹌鹑少年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像两只被人扔在岸上濒死的鱼。
“这位大哥,你认得路吗?咱们这是到哪了啊?”
感觉到呼吸逐渐平缓,鹌鹑少年慢慢坐了起来,对着赵靖发问。
“不知道啊,祁山吧,翻过去就离开南乾了吧。”
遮住月亮的那片云飘走了,赵靖也翻身坐了起来,借着月光认真打量着对面的少年。
汗水和尘土在少年清秀而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勾勒出道道迷彩,看不出他的肤色。他很瘦,瘦得没特点,是那种青春期少年常见的身材,吸引赵靖注意的是他那双眼睛,那是一双细长的瑞凤眼,逃脱运奴队后,这双眼中的恐惧之色已经消退大半,看起来很有精神。
鹌鹑少年见赵靖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脸,谁知那张花猫脸变得更加惨不忍睹了。
“大哥贵姓?”
“免贵,赵靖,你呢?”
“我……我叫林渊,渊博的渊。”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好名字啊!你们家老林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林渊闻听此言,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他年纪虽轻,但家学渊源,母亲出身书香门第,自小便教导他读书识字,启蒙先生在北宁亦是颇有才名,若不是生来便绝了科举的路子,他自信也能考个进士回来。正因如此,他断定赵靖的这句诗不存在于乾宁两朝任何典籍的记载中,多半是他自己做的。
想到这,林渊对赵靖开始有了兴趣。
“原来赵大哥也是个读书人,是南乾人吗?”
这倒是把赵靖给问住了,想了想,还是用了无数穿越前辈实践过的套路——故作神秘。
“读书人算不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哪里人,从记事起就跟着师父在山里,上个月师父说要出去云游,让我也下山见见世面,谁知刚和师父分别,就被南乾军队抓起来了,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一套没经过深思熟虑的瞎话出口,赵靖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很快释然,不过萍水相逢,编的烂一点就烂一点吧。
林渊却很容易接受了这个答案,久居深山的隐世门派,让他想到了一种让人惊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