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京城元宵夜。秀源街街口的一个小摊前。
“姑娘,你到底要买什么东西?”小摊主很不耐烦地说道。
丘蓉红了脸,悻悻地走了开去。随即在旁边的另一个小摊上看起小物件来。漫无目的地拿着手中的物事,心中却胡思乱想着:“再等片刻,若还不来,便走了。”虽作如此想,却哪知道自己已经等了不知道多少个片刻了。
诗词有云“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只不过元宵时分,柳树离芽尚早,而现在也早已华灯初上的时分了。
这一边的赵佶也是心急火燎地往外赶,刚给皇太后请了安之后又陪皇后在宫中游了一番,虽然皇城之内也是张灯结彩,遍挂彩灯,美则美矣,却终归少了一份喧闹。赵佶初尝市井风味,又想着今晚约了佳人,应付了差事之后就急着往外赶,让身后跟着的张择端暗笑不已。
两人出了皇城,来到秀源街口之后,张择端识相的说道:“皇上,择端一个人去逛逛灯市,一个时辰之后还在此处会合吧。嗯,最多不要过两个时辰吧,太晚了不好。”
赵佶挥手说道:“知道了,你去吧。”说罢,四下找了起来。元宵之夜。街上游人如织,又兼商铺、小摊比比皆是,来往行人都穿着锦衣绣袍,一时之间,如何找得到丘蓉。正犹疑间,却听到背后有人轻声说道:“你这个人,如何现在才来,让人等得急死了。”
赵佶回头一看,正是丘蓉,只见她身着月白色的花布上衣,肩角处绣着一朵红花,下身则是一袭水绿色的棉裙,在夜色中很是醒目。脸上不施脂粉,轻抹淡匀,两颊微红,肤色自然。赵佶大喜,拉着丘蓉的手说道:“是我不对。陪母……母亲说了一会话,才来得晚了。好了,不生气了,你看,这是什么?”
赵佶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盏小巧的花灯来,只有小碗大小,却异常精致漂亮,整个花灯俱是用琉璃制成,上面镶嵌着十数枚圆润的珍珠。花灯中间的小烛也是特制的,比一般的灯烛都要小上几分,丘蓉欢喜的接过,点燃了灯烛,灯火跳跃之下,将琉璃和珍珠的色泽映衬得愈加漂亮。周围的行人哪见过如此精致不凡的花灯,一见之下,都惊叹不已。丘蓉听了,心中更是高兴,问道:“哪里得来这稀奇之物?”
赵佶一脸得色,难得佳人欢喜,笑着说道:“此灯来自东瀛,独一无二,一般人都不曾见过呢。”
“原来不是中原之物,怪不得这么稀罕。”丘蓉提着花灯,原地转了一圈。灯火流转,身影迷离之间,丘蓉虽然身着布衣棉裙,眉宇身段之间却有着一摸自然、清逸之气。赵佶身处深宫,见惯了那些个珠光宝气,神采逼人的女子,何曾见过眼前这位出尘小荷般的民间少女,更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走,我们往热闹的地方去。”赵佶拉起丘蓉的手,往着闹市中心走去。
隐在暗处的张择端苦笑一声,叹道:“你倒是快活了,却留我独自一人,也罢,去慧贤雅叙吧,想来那边定是热闹的紧。”
的确如他所料,自初五重新开园以来,慧贤雅叙之中的游人一日多过一日,生意异常火爆,到了今日,更是人声鼎沸,气氛热烈。这京城之中的灯市虽是胜景,但却比不得这园中的新奇与别致。在江耘的安排之下,今晚的节目非常丰富,猜灯迷,接对子这些传统的游戏自不必说,另外新增的那些游戏却都是这京城之中的风雅之士不曾见过的。有一两银子一张的“彩票”,即买即开,运气好的能兑去一套价值数十两银子的文房四宝,再不济的也有一盏提在手上的小红灯笼;还有一两银子3o个的小竹圈,买了拿在手里尽管往场地中间扔,中心之处的那一尊金光闪闪的小金佛真让人了狂,套中了便可拿回家去,再斯文的绅士,都会相信自己手中那些竹圈儿马上便要套中小金佛,是以场子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
琴楼的二楼栏杆之处,正站着6伯勤,看着园内川流的人群,高兴的对着身边的齐玉沅说道:“玉沅,今晚来的人可真是不少呀!连林间的小道都是三三两两的游人。”
齐玉沅笑道:“看把你高兴的,今日是元宵,人们都爱尝个新鲜,若是明年,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客人了。”
“不会。我对江耘绝对有信心,当初若不是他,何来今日这个花团锦簇的园子?便是今晚的节目,也都是他的鬼主意。真不知道他那些个让人匪夷所思又拍案叫绝的点子都是怎么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