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宁元年七月二十九日,京城,小雨。
慧贤雅叙,博闻小筑之中,大宋书报社的董事会成员济济一堂,正在召开会议,气氛沉重而不失热烈。
江端友率先说道:“我等不力,《大宋天下》反碑专题反响虽大,大改京城舆论,真达上听,然终究徒劳无功,元祐之碑将上立于殿门,下树于州县。先皇之忠臣,今日蒙羞矣。”
“司马相公,苏子大家,一抔黄土未干,一生清名将付于顽石乎?”江端礼亦喟然长叹。
相比江氏贤伯仲,邵籍的担忧更显得实际:“皇上已下旨,不日将派官员亲赴书报社,拣选搞件,把关出版事宜。如此一来,书报社日后的运营怕是多有挚肘,悬剑于顶,未免战战兢兢。邵籍以为,此乃我书报社之危机。”
江耘却是不以为然,坦然地说道:“无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不让我说新法的坏话,我就不说。我说新制的好话总行了吧。所幸,这次保住了新制未被新法全局代替,终是留下了希望。而且,江耘已控过皇上的口风,此次书报社有惊无险。危机与机遇总是一线之隔,此番大宋天下所为,诤诤有傲骨,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一番话说得众人轻松起来,江端友问道:“新制之妙,皆出自你口,是否真如你所,民众热情极高,县事大治?”
“那是自然,我如何会乱说。远有游定夫贤名在耳,近有我那篇巡查使手记,可都是真实的描述,绝无夸大之处。说来也是,你们都不曾亲见。依我之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们这两个大主编完全可以出去采采风,长长见识。”
“采风?可是游历之意?”江端友疑惑道。
“对啊,就是游历,公费的,嘿嘿,我全程报销……咦,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江耘言谈之间,思维散,想到了新点子。
“嗯,不错。《大宋天下》之主编亲赴河南考察新制,感受风物。依老夫之见,请些名士同去,也是可以的。京城之于河南,数日可达。”贺暄轻抚长须,笑呵呵地说道。
“对啊,贺老哥一语中的,举一反三,江耘不及也。”江耘乐得眉开眼笑,和一群聪明人一起就是好啊。
杨明镜听得哈哈大笑,想起一事,取笑贺暄道:“自然不如也。短短数月,贺老哥枯木已逢春。我等小辈,皆不如也。”一番话,说得众人大笑。
贺暄尴尬不已,老脸羞红,借着咳嗽掩饰不安,说道:“明镜好不晓事,我等商议大事,安能作此逛语。”
江耘拍了拍贺情圣的肩膀,安慰道:“老哥遇得心上人,此乃慧贤雅叙之大事也,岂是小事。小兄弟们也是替老哥高兴呐。”对于他和云娘之事,江耘也略知一二。只不过未料道二人进展如此神。贺暄原本有过妻室,在他年轻之时,妻子因为难产而导致母子双亡。巨大的悲痛击倒了他,让他在感情上从此心灰。想不到如今重拾心怀,老木逢春,让江耘兄弟数人欣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