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雨秋平准备派出使者询问羽柴秀吉,打算如何对待即将被擒获的宇喜多直家的嫡子时,真田昌幸却忽然开口道:“殿下,在下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喜兵卫?”听到真田昌幸这么说,雨秋平的目光也逐渐郑重起来,“你怎么说?”
“殿下,在下觉得宇喜多家的家臣应该不会傻到把他们的少主往死路上带。”真田昌幸走到沙盘边上,指着儿岛半岛最南端的下津井城说道,“这里三面环海,唯一的陆地也被我们大军堵死,连跑的地方都没有。宇喜多家的家臣也清楚,他们完全没有能力通过海上把少主带走,所以应该不会被少主带到这里。如果要跑,之前在冈山城的时候便可以直接安排人带着他们少主逃亡毛利家,何苦自投罗网?”
“当时我们不是派出了很多骑兵和忍者在冈山城西边活动,阻止宇喜多家撤向毛利家的领地吗?”雨秋平回想起了几天前的部署,“可能他们看到撤退无望,这才往下津井城撤的。”
“如果宇喜多家的少主真的在下津井城,那我认为守军肯定会以少主的安全为交换条件,向我们投降的,而不是会这样死撑到底。”真田昌幸向雨秋平比划着手势,“他们的坚守除了拖延时间之外毫无意义,如果他们真的为少主的安危考虑,肯定不愿意让下津井城遭遇惊蛰备的炮击吧。不然炮弹无眼,万一宇喜多少主有个好歹,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说不定他们是想坚守一段时间,从而把宇喜多直家的孩子找个地方藏起来。”雨秋平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可能的解释。
“如果真的要藏,为什么不藏在冈山城呢?”真田昌幸挑了挑眉毛,“藏在下津井城这小城,我们全城一搜,连跑的地方都没有。冈山城周围有那么大的城下町,怎么看都更加合适啊。”
“你的意思是…”雨秋平好像明白了真田昌幸想表达什么,“宇喜多家的家臣根本没把那幼子带到下津井城,而是在撤离时就把他藏在了冈山城城下町里?”
“理应如此。”真田昌幸拍了拍沙盘的边沿,“这样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在儿岛半岛的负隅顽抗就说得通了。他们就是要尽可能地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误以为宇喜多少主藏在这里,从而把忍者从冈山城外调到这里来封锁搜查。这样原本藏在冈山城城下町的少主和侍卫们就有了脱身的可能。”
“你说得对,差点被他们骗过去。”雨秋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立刻对真田昌幸下令道,“那让青冈赶紧亲自带队回去一次,搜查冈山城城下町。”
“不,殿下。”真田昌幸再次抬起手来制止了雨秋平的命令,“宇喜多家在备前经营多年,而宇喜多直家又是精通暗杀的高手,不可能不拥有成熟的情报系统。我们这边一动,冈山城那里就会发现问题,说不定立刻就会组织宇喜多少主强行突围。我们现在不少忍者都已经聚集在儿岛半岛了,赶回去可能来不及。”
“那你的意思是…”雨秋平沉吟着问道。
“反其道而行之即可。”真田昌幸向雨秋平微笑了一下,“说白了就是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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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八年(1580)8月12日傍晚,下津井城城头。
“来了好多忍者。”一直在城头留意着周围城下町里局势的长船纲直对身旁的弟弟长船定行道。
“一共多少人?”长船定行压低了声音问道,仿佛这城头也已经有敌方的忍者一般。
“根本看不出来,掩藏的都很好。”长船纲直给出了个有些矛盾的答案。
“看不出来人数,兄长你为什么说来了好多忍者?”长船定行显然也听出了哥哥说辞里奇怪的地方。
“我之前在城下町里安排了十几个暗哨,和他们约定好了,让他们藏身于安全的地方,时不时给我打一个信号。”长船纲直抬手指了指下津井城外一片死寂的城下町,“然后自从酉时开始,再也没有一个信号了,他们估计都已经被抓住了吧。”
“十几个暗哨在半个时辰里都被抓了?”长船定行闻言愕然,“雨秋家的忍者来了多少人?”
“雨秋家军情司…那可是比现在任何忍者里都更要强大的存在。”长船纲直干笑了两声,搓了搓手掩饰自己的紧张,“不过这也就说明了,我们成功地把雨秋家的忍者引来了,是时候通知躲在冈山城城下町的少主撤退了。”
“打紧急撤退的篝火信号吗?”长船定行也立刻紧张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们信号一打,护着少主的侍卫们立刻就往备中高松城跑。如果真的有忍者埋伏,那就骑着之前准备的马跑,红叶军的忍者在平地上肯定追不上。”长船纲直微微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了北边,“我们留在儿岛半岛北边的忍者一直没有打来信号,说明雨秋家军情司的忍者并没有返回冈山城的意思,而是大多都在下津井城这里。他们肯定以为少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