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莫执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其实莫执才闻到这味道第二回，但他上回被那香味死死缠绕，最终力竭瘫地之后，他夜间又闭眼凝神回味了良久。
那是一股什么味道？第一感觉，自然便是奶香，但那种奶并非是牛羊的奶，而更像是——是乳母的奶水，乳母的奶水，甜腻，却又带着一丝血气。那是极少能有的气味，所以莫执记忆深刻。
而此时，那股熟悉的味道又出现了，只不过，那不是出现在自己的鼻尖，而是，潜游在莫执的喉咙里，像是一口奶混着一口血咽进了莫执的嘴里，然后一口而下。
经络，是的，那种熟悉的感觉甚至不仅仅是味道，莫执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经络之间也流淌着那种奶血的味道，奶味舒绵，像是潺潺流水抚慰着自己的经络睡去，血味粘稠，像是滔天血水倾倒在莫执的身体里，一奶一血，如同一冰一火，莫执的体内两重天启奏，他的清风徐来夹杂着滚滚热浪。
明明，明明……明明莫执已经如此地提防，他早知绍越当日便是下了这软骨散，自己才会顷刻间浑身无力。师傅教导过他，破这软骨散，一要通风散气，紧掩口鼻，所以他才把这大门大方地敞着，还尽量往通风处跑；二要头垂于下，浅吸深吐，所以他才边打便还注意自己的吐气呼吸，甚至于，他早已想好了对策，在闻到奶香味的那一刹那，他便立即掩住口鼻，往门外撤去。
但是，他都没有等到那样的机会，在他察觉到那种味道的那一刹那，那味道已在他的身体里来回流窜，畅通无阻。
至阳，合谷，大钟。
天府，稗关，浮兔。
莫执几乎是病急乱投医，他胡乱地依据体内奶血流动的位置点着自己身上的穴位，但是，那些穴位丝毫也没有阻止那些味道的流窜。莫执甚至有想过点那个，灵墟穴，但是最后的理智制止了他，他知道那恐怕是一条不归路，尤其是，那种力量，对于身在这陆兆国劫难重重的他来说，非常好用。
很快，那股奶血充斥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部位，莫执扑通一声，无力地摔倒在了地上。
与那天一模一样。此时的莫执已丝毫提不上力。与那天一样任人宰割。
只不过，那一天，师傅设的重重障眼早已迷惑住了绍越。而今日，师傅还被砸在那桌椅上鸦雀无声。
呼，呼。
莫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现在的确是丝毫动弹不得，便连动一下脚趾也做不到，他只剩最后的一样武器，那便是，他的瞳力。
千转万回，依然只剩下了他的瞳力。
“对了，上回你那根树枝呢？”绍越走到了他身边。
“被人借走了。”莫执回答道。
“借走了？可惜，本来我还想抢走的。”绍越摇了摇头。
“抢走？绍越兄你上回便拿走过一遍，不是又还给我了？”
绍越摇着头，弓着脚坐到了莫执的身边，他说道：“上回以为你们窝藏逃犯，我才替天行道，拿走了你的宝贝，后来知道是我误会了，那自然没有拿你东西的道理。不过今天嘛，可又不一样了，你的树枝如果还在，那我就带走了，就跟带走你的这位朋友一样。”
“呵，呵。”莫执失力地喘着气，“如果我的树枝还在，绍越兄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其实我们就这么赤手空拳打我也不是你的对手。还以为没那柄怪树枝我一定能占上风，结果还是这么狼狈。”绍越倒是心宽，他好像对这些胜败之事丝毫未放在心上，“是我有点胖了，疏于修炼了，使力都慢了。自从干这一行挣上钱了以后，天天胡吃海喝，再没以前那种天天往死里练的架势了，那么苦，谁愿意啊？谁不想生下来就天天有仆人给你端吃的端喝的，可惜啊，可惜，大部分人就是剩下人给人端吃的端喝的命！”
“你是在说，梁三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