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的碳灰随着风敲打着逆水流的脸颊,虚无缥缈的灰烬此刻却成了尖锐的利器,一点一点打磨着她那颗受尽命运捉弄的心。三天的时间,在宇文家废墟中不眠不休,她无情的让神翼离开,明知他说的都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神翼躲在一旁悄悄的看着逆水流失神的样子,他自己庆幸将冥花抢了过来。
明明前世自己那么爱过神翼,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那么想要逃避。是心中有愧还是再也容纳不下他,逆水流觉得此刻这两种都有。在这个人世间没了宇文泰自己倍感孤独,而对于现在的她却并不孤单。因为这废墟上乃至整个武川镇都游荡着那些只有逆水流才能看得到的冤魂。他们被迫而死却留恋世间所以一直在这里徘徊的不愿轮回。生于乱世最终却被乱世所杀死,这就是残酷的时代。
一抬头,一轮明月不偏不倚的在逆水流的头顶。如此皎洁的月光逆水流却根本欣赏不出什么美景,反而当她直视那轮月亮时却觉得那么的惨白。
泪水混合着废墟的灰烬摇摇欲坠在脸上,最后还是被夜风吹落。突然一件轻薄的披风披在了逆水流的身上,她向后望去,高欢此时正独自一人站在她的身后。
其实神翼早就知道高欢来了,对于这个情敌之一神翼却没有感觉出实在容忍不了。高欢与宇文泰相比他更记恨宇文泰,毕竟那就是玉清诗。也许此时此刻也只有高欢能更亲近一些逆水流,而神翼自己早就明白她为何与自己相处的那么不自然,不舒服。谁会对自己心存愧疚的人能释然?明知弥补不了怎么能做到坦然?
为了逆水流的心好过一些,神翼宁可自己的心再痛一些。他多想此时站在逆水流身后的是自己,却无奈的成全了别人。也许从神璃死的那一刻起她们的缘分就断了,也许从神璃变成逆水流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成了陌路,无论他怎么努力。
“怎么是你?”微寒的夜风吹起逆水流身上的披风,高欢很自然的将逆水流披风的带子系好。
对于自己的疑问高欢没有回答,但逆水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是高欢早就预料到的。
“尔朱荣回了秀容川,我本应该带着我的人一同回去,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所以忍不住不来找你。”高欢伸手拂去逆水流脸上的碳灰,眼中满是疼惜。
即便高欢给逆水流的披风抵御了夜风的侵袭,可是逆水流似乎早就被这武川的寒风吹到骨头里。还没等逆水流说话,高欢却说了:“跟我去秀容川吧!那里远离战乱,人们过的无忧无虑。”
逆水流甚至都没等高欢说完就提前在摇头。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跟我去看看,待上几天若觉得还是这样你要走我绝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