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平八年七月二日,平帝失踪的消息传回京城,谣言是带翅膀的恶魔,传播的速度总是惊人地快。
这一头军报申时三刻才到,兵部都已经下令封锁了消息,可军报的内容却早已传得满大街都是了。还不到酉时三刻,大街小巷里的酒楼、妓寨里那帮子闲人们已经谈论开了,版本都出了几十种了,说起来都是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地,宛若人人都亲眼目睹了战况一般。
传啥的都有,甚至还有说圣上被抓、被砍头的消息,乱,或许一个乱字都不足以形容如今的场面。
往日里总是车水马龙、宾客如云的逍遥侯府里今儿个静悄悄地没什么生气,所有上门来拜访的朝臣们都得到一个消息——逍遥侯病了,概不会客。
这好像太凑巧了些,毕竟昨日逍遥侯还大宴宾客,妙语如珠地跟各色人等周旋的,怎地一日就病了?不过嘛,人有三病六灾也是常事,倒也没有人会有啥不好的想法,上门或是来拜访或是来打秋风的朝臣们也只好趁兴而来败兴而去了。
此刻的东宫,寂静的宫殿内一间小房子里,太子正眼含热泪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逍遥侯,语带哽咽地道:“外祖父,苦了你了,孤、孤若是真能登上那个位置,断不负了外祖父的这番苦心。”
“殿下放心,老臣拼着一死也要帮着殿下,老臣都已安排妥当,无论胜败,殿下都不能出面,一切都交给老臣来处理,即便是败了,老臣也不会牵连到殿下。”逍遥侯伏地磕了个头站了起来,老脸上满是泪水,眼中带着柔情看着太子道:“明日子时,老臣将拼死一搏,京城里局势必然大乱,老臣恐难照顾齐全,请殿下务必紧闭宫门,断不可轻忽,老臣告退了。”
“嗯,外祖父一切小心!保重!”太子霍然起立,眼中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逍遥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甩袖子,大步而去。
牧亲王府中,恰好思亲王也在,两人都在思索平帝留给他们的那份计划的可行性以及其背后究竟藏有何等的奥秘。计划并不复杂,究其根本就是个奇字,以奇制胜,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让牧亲王和思亲王不解的是:平帝是如何知道逍遥侯一定会趁着平帝亲征之时拥立太子上位呢?
平帝的计划简单但却实用,制胜是没有疑问的事情,思前想后,牧亲王和思亲王还是决定按照平帝的计划行动。至于太子有可能会因此被废,甚至在中被杀,那就不管他们的事了。
宗室亲王们忙得很,大臣们也没闲着,都下半夜了,齐国公府上还坐满了人,十几个朝廷重臣愁眉苦脸地凑在一块儿商议着对策。
逍遥侯最近如此明显的举动只要稍有点头脑的都能看得出其中有蹊跷,更何况这帮子大臣个个都是人精儿。问题是他们手中没有调兵权,即便是有,这会儿也来不及调动外地兵马来援了,而这就是逍遥侯的王牌。
一旦逍遥侯控制了京师,再控制住朝臣,登高一呼,言及平帝已经失踪,恐怕凶多吉少,难于理政,国不可一日无主,拥立太子即位,下头那些逍遥侯的门生在各地一响应,局势就乱了套了。
再说前线的粮草供应完全靠着京师的通州粮库,一旦粮草供应中断,前线大军必乱,即便平帝想要回军平叛也无能为力,真到了那个份上,一切就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