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帝十一年,春。
入了四月,合该是草长莺飞,桃花灼灼烂漫的季候。复州皇城却未有分毫暖融之象,寒意分毫不减,更迫于深冬。
此时夜里的寒气,丝丝钻入人心,教人浑身从头顶冻到脚趾尖,连打一个哆嗦都觉着体内的热量在迅速消耗掉。
锦欢直挺挺地跪在寿宁宫前,迷迷糊糊抬着眼,只觉脑袋昏昏沉沉,上下眼皮夕晖里就开始打架,可她却偏生不得成全自己。
一旦她这一回去,前面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前功尽弃这个结局,她不喜欢。
所以,她决计不能回去。
对,想睡觉而不能有一个词来形容,叫做“求之不得”。她此刻真真是体会深切并铭心刻骨。
余光掠过整座寿宁宫,最后一盏长灯也“噗”的熄灭,锦欢顿时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
她全身都快冻成个冰块儿了,双腿并双脚是又麻又软,也不见皇帝那小子半根头发丝儿,当真是个绝情冷面的。
锦欢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包膝盖的棉垫子,好垫在身下坐在上面。
同时心底里她又感慨自己太有先见之明。若没有这棉垫子,她这双腿,不废也要落下隐疾。
她平日里可是最晓得给自己偷空清闲,现今竟择着这么个冰霜时节,不眠不休地跪在寿宁宫前,她都要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是回想起这前因缘由,锦欢是又气又恼又无奈。
如果不是那穆玉丫头以她私藏了九千年的那几坛沉花醉作要挟,她怎会做出此等惊世骇俗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