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出院的事,梁矜上与商遇城几次磋商,他都不同意。
始终认为她在医院住着,对身体更稳妥一些。
梁矜上反抗最激烈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而且对着商遇城说了出来,“你是在软禁我?是怕我出院以后,真的找到商锦康杀死我爸爸的证据吗?”
商遇城皱眉,“矜矜,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为什么这么想?”梁矜上指着自己的药,“我的保胎药已经停了,我已经没事了!”
前两天,梁矜上就已经戳穿了这件事。
这两天,她每天吊的水都少了一袋——不再掩饰了。
“可我天天还在吊水,你知道为什么?”那些昂贵稀有的营养液,一袋一袋,毫不心疼地打到梁矜上血管里。
梁矜上:“因为我躺在这里,寝食难安。我一个好好的人,连饭都吃不下去。你快要逼疯我了,商遇城!我爸爸头七都过了,可我还是什么都为他做不了,他会死不瞑目的!”
商遇城沉着嗓子,“你就算出院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你的身体,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医生也会要求你卧床。”
梁矜上看着他,难掩失望。
普通身心愉悦的孕妇,如果被要求24小时躺床,情绪一定也会失控。
没有人能忍受一直被按在床上的滋味。
更何况梁矜上在这个阶段里经历了这么多令人绝望的事。
方信欧的死,方信欧在陆柔的墓前差点被人挫骨扬灰,这两件事,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如鲠在喉这么简单。
那已经是两枚毒针,在她心上无时无刻不外溢着毒液,让她饱受痛苦,日夜难安。
“我要出院。”梁矜上对商遇城撂了狠话,“现在你把孩子看得最重要,因为你不可能跟我一样,真的把我爸爸当成你爸爸。但是对我来说,现在肚子里这个连意识都没有的胚胎,比不上我爸爸对我多年的养育恩情。我一定要为爸爸做点什么,就算要付出失去一个孩子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商遇城在方信欧出事之前,对梁矜上真正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对她小心呵护到了极点。
但听到她这样的话,商遇城还是控制不住脸色拉了下来。
梁矜上可以指责他没有真心把方信欧当父亲,这点商遇城可以不计较。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事实。
商遇城从小没有爸爸,唯一一个近似于爸爸的角色,商锦康,现在也已经走向决裂。
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与父亲年纪相仿的人相处。
虽然,这人是他未来岳丈。
商遇城相信,如果当年方信欧没有被冤入狱,他一定能和方信欧处好关系。
在所有人的嘴里,男女老少都夸方信欧,足以见得他是怎样的人。
鞥何况,陆柔在嫁给方信欧后迅速开朗,甚至保留了几分少女的天真。
这都是方信欧的功劳。
商遇城相信,如果当年方信欧没有被冤入狱,他们两个多些相处的机会,一定会成为关系良好的翁婿,成就一段佳话。
可方信欧就这么死在了那道出狱铁门的五步之外。
留下了那么多的遗憾。
商遇城真正动怒的,是梁矜上最后说的那句话。
“你想过将来我们的孩子出生,万一有一天,你说的话传到他耳朵里,你知道他会有多伤心吗?”商遇城问她。
梁矜上不做这种无意义的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