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花厅里,公主端坐正中,尽显雍容。贴身丫鬟千儿侍立在侧,郭子仪、庞忠、王思礼等人落座于两边。
玄礼将昨晚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他们道出。公主默默地听完,突然诘问:“你去见那个内卫之前,为什么不先向本宫禀报?”
玄礼愣了一下,看到她怒目以对、粉面含威,知道她真的动肝火了。于是,他低下头,踌躇片刻,旋即又跪下谢罪。
“卑职不该如此冒失,请殿下责罚。”
子仪担忧地望向公主。只见她望着跪在地上的玄礼,深吸了一口气,怒气稍稍平复了一些。“起来吧!”
玄礼抬起头看看公主,赶紧道谢,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太平公主继续问道:“还有什么事瞒着没报?”
“没了,卑职不敢隐瞒。”玄礼低下头回答。
公主陷入了沉默。须臾,郭子仪站起来,向公主说道:“殿下,卑职愿前往”
她举起玉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这可能是个圈套,内卫妄图引诸位上钩罢了。”
“若她真要我们脑袋的话,我们几个早就被死在那城隍庙里了。”
“你怎么肯定那天是她救的你们?”公主反问。
子仪噎住了。
见对方不语,她接着说:“本宫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位乌鸦姑娘是内卫府的人,不能相信她。”
这时,庞忠愤愤地嚷道:“奶奶的,上次咱哥几个被那娘们堵在破庙里,差点被烤成乳猪。这娘们太毒了,她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王思礼对他说:“可她说她上头的主子在查大将军的案子。”
“她的话还能信?”庞忠反问,“这分明就是把陷马坑挖好,等着哥几个往里跳呢!”
“假如她说的是真的。我们去一趟并州,回来后说不定能会一会她的主子。”
“前提是能回得来!”
眼见他们争论不休,玄礼只好把目光投向太平公主。只见她玉手托腮,眉头紧锁,神色十分严肃。
“殿下。”玄礼唤道,“那个所谓的仙人,您可曾听说过?”
西花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满怀期盼地望着公主。她直起身,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说的那位仙人,人称绝尘仙姑,是并州一个叫温彬茂的术士之妻。那温彬茂自称通晓古今,给人卜卦无不灵验。温彬茂曾预言突厥将反、兵至赵州。在他死后第二年,阿史那骨笃禄果然反叛,自立为突厥可汗,并兴兵南下陷城略地、直至赵州城下,才罢兵北归。温彬茂的老婆李氏,在丈夫死后与其同床共眠七日,自称已吸取其夫遗存的仙气,与其形神化一、得道成仙。”
庞忠鄙夷地咂咂嘴,道:“啧啧,这女人还真不嫌脏!”
公主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当时就有人将信将疑,让她卜卦一探究竟,结果全部应验了。这件事在民间引起了震动,很多道士都前往并州,拜入其门。说来也奇怪,自打李氏得道后,既不图财、也不沽名,悄然离开了并州城。从此辞别尘世、隐居山林,人们就称她为绝尘仙姑。据说时常有官宦富贾、甚至亲王公卿以重金请她出山,但都吃了闭门羹。”
“绝尘仙姑。”玄礼口中喃喃,心想这位仙姑看来真的有些道行。他对公主说:“既如此,乌鸦所说陛下派千牛卫寻找仙姑之事,看来是真的了?”
公主摇了摇头,道:“本宫也说不准。这些年来,母亲崇佛弃道,兴建佛像浮屠,广播佛祖福音。但她老人家的心思,谁又能说得准呢?”
玄礼继续劝道:“既然那仙姑名气如此之大,我们也应当会一会她。再说陛下秘密派人前往,说明事关重大。若能寻得仙姑,或许能”他适时地止住了,默默地望着公主,用眼神与她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