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荷塘边的小径快步穿过西花园,继而穿过一条长长的亭廊。最后,他们穿过一道小门,来到了一排后罩房前。
太平公主掏出一把铜钥匙,只听“咔哒”一声,打开了一间房门。
“进去。”她向玄礼指示道。
进门之后,随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玄礼才发现这里其实是一间杂物间,里面堆放着许多老旧的东西。张着蛛网严阵以待的老书架,漆面斑驳的茶几,卷在一起的红色布幔,以及靠在墙边排排站的几个大木箱等等。玄礼看得出来这里面的不少家什都还是很昂贵的,而且并没有什么破损就被扔在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灰尘一视同仁地覆了一层。
公主指着里面的一个大木箱,道:“把它弄出来。”
由于没有下人可以使唤,玄礼只好照办。他双手扳住箱子两角,把它从角落里搬到了屋子中央的空地。箱子很沉重,玄礼几乎使尽了全部的气力。他放下箱子后,喘了口气,才用袖子擦去上面的一层积灰,露出了红色的材质。
木箱是用一把大铜锁闩住的。公主从胸衫中掏出了另一把钥匙,快速地将其捣入锁孔中。玄礼暗自寻思着她的身上到底还装了多少把钥匙。他们在西花厅的时候,公主派了个丫鬟去找李夫人(公主的奶妈,也是府里的管家)讨了钥匙。玄礼也没有看清她藏了几把在胸衫里,毕竟当着下人的面他可不敢明目张胆地朝那儿看。
也许是长久没有使用过的缘故,公主费了些力气才把锁头打开。箱子掀开后,玄礼看到里面装着一大堆东西,细看之下,竟是些刀剑、盔甲、绯袍等物。他感到很惊讶,没想到公主一个女人竟然会收藏这些东西。
公主小心地翻找着,很快便找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把宽大的长剑,大概一米来长,外面还套着皮革剑鞘。她双手抓着剑鞘,颤颤巍巍地把它从箱子里抬出来。玄礼注意到她显得很吃力,脸蛋都憋得通红。于是,他赶忙从她手中接过长剑,剑的分量让他登时觉得双臂猛地一沉。
“好重啊!”他忍不住惊呼。粗大的剑柄坚硬而冰冷,似乎比一般的金属更具寒意,几近彻骨。
公主点点头表示赞同。“拿稳了!”她命令道。
于是,玄礼双手握着剑柄,气沉丹田,将长剑稳稳地平举着。这时,公主抓住剑鞘,向后一推,将剑鞘推了出去。
这把剑通体漆黑,好像是由一种黑精钢打造而成。它的造型既大方,又简约。剑身很宽,两边开刃,黑漆漆的剑脊上刻着两列简易的引血槽纹。玄黑的剑刃透着微亮,泛着阴冷的寒光。
公主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问:“怎么样?”
玄礼的灵魂仿佛早已被它吸了进去。他呆呆地盯着它,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忽然在眼前重现。在那辆飞驰的加长悍马上,就是这把剑刺进了他的胸膛。当时陈阳倒在座椅上,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淹没了嘶哑的呜咽。那个戴黑眼镜的陌生人,就蹲在他眼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见第六章,前六章有改动)
他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手里的宝剑再也举不住了,猛地磕在了箱子上。公主惊起了一声尖叫,斥道:“你干嘛呢,小心点儿!”
“诺!诺!”玄礼这才回过神来,口中语无伦次道:“殿下恕罪,我我被这宝剑吸住了魂魄。”
公主“噗呲”一声笑了,道:“本宫看到了。你那俩眼直勾勾的,看本宫的时候都没这么专注过。”
玄礼连忙低下了头,以免被她看到自己内心的波澜。他这才发觉自己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丝丝汗珠。公主没有注意,她骄傲地抚着剑脊上黑漆漆的雕纹,说:“这可是一把绝世宝剑,普天之下再难找到第二把了。知道它有什么来头吗?”
陨石打造,魔法加持?玄礼摇了摇头。
“相传始皇末年,有一颗天煞孤星陨落人间,预示着始皇帝和他的大秦气数将尽。陨星于落地之前在空中爆炸,一分为二。较大的那块落在了东郡平原上,较小的那块滑落西南、落在了蜀郡的山中。几百年后,一个叫蒲元的武器匠在山中寻到了它的踪迹。据说那陨星经天火焚烧后,外面的土石早已殆尽,只剩下一种比铁还坚硬的内核。蒲元想用它锻造兵器,谁知那内核在烈火之中依旧岿然不动。蒲元无奈之下,向蜀地的一个南蛮部落求助。据说南蛮子的巫师用了一种鬼魅邪火、经七天七夜才将那内核熔融,炼成了一种玄铁。蒲元当时是蜀国的兵器大师,他用那陨铁锻造出了一把绝世宝剑,献给了丞相诸葛亮。”
说着,公主眨了眨眼睛,颇显得意。
玄礼听得睁目结舌。他只想起了那个“黑眼镜”曾说这把剑很有来头,是把千年的宝剑。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他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