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再次转回到文宣公府时,满心的忐忑,只觉得手心都是汗,嗓子眼干得说不出话来。虽说在父母身边,她信誓旦旦,但是对于谪仙人一般的大公子,她那里有半分自信?</p>
原还想着水滴石穿,抱着个三、五年的奔头去。就算最后不能得偿心愿,只要能站在不远处,伴着他也是甘之如饴。</p>
没想到,这才在父母身边说完,还没想着怎么说服孔织收留自己个儿,就被请到这边。</p>
虽说平素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是到了这一刻,梁雨的心中是不安中带着希翼,希翼中夹着惶恐,惶恐中带着几分柔情,混合在一块儿,竟似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儿。</p>
步入文宣公府书房的那刻,梁雨只觉得脚步千万斤重,就算装作镇定,眼神中也露出几分祈求来。</p>
要是孔织阻扰此事,那她就赖在这里,不走了。</p>
孔织看着梁雨惨白一张脸,紧握双手,身上带出几分决绝来,心里有些疑惑。难道是梁雨的父母反对此事,却不晓得这梁雨决心如何?</p>
说句心里话,在孔织心中,也怕梁雨只是一时新鲜。</p>
大公子虽说年长,但是自幼生活在内宅,没有经过什么事儿。早年因韩家长女战死守寡也好,后来被孔纹痴缠也罢,都不是大公子能掌控的。</p>
他性格温和从容,对于什么都是淡笑而已,只是默默承受着。让人见了,实是有些心疼。</p>
不管是对当年初醒来得孔织也好,还是对年前才归宗的孔良孝也罢,大公子都尽到兄长的职责,对弟弟妹妹是关爱照拂的。</p>
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孔织实不愿他受到任何伤害。</p>
看着孔织微微皱眉,梁雨的心里越发没底,眼中慢慢地露出几分绝望来。是啊,对方是高贵的大公子,哪里是她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能匹配的?</p>
想到这些,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如同受到重创似的,摇摇晃晃地,有些站不稳。</p>
孔织见她流出这般脆弱的模样,虽说有些许同情,但是也有几分恼意。</p>
就这点毅力,还想要追求大公子,这不是玩笑是什么?</p>
最终,还是梁雨先开口。</p>
她怕孔织说出拒绝的话,立时开门见山地说道:“表嫂,我……母亲大人……允了……”说到这里,她慢慢地镇静下来,觉得自己有些奢求了。</p>
原本就是仰望之人,难道还盼着自己说句喜欢,便从天上落到眼前么?</p>
凭什么?自己也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西天佛祖,这般轻易就心想事成。</p>
就算孔织回绝了又能如何,难道自己个儿心里就不喜欢了?别说是孔织回绝,就算是大公子亲口所言,难道自己这心里就能放下?</p>
想明白这些,梁雨的话也渐渐利索:“……拜求表嫂允小妹入公府,就算是没有品级,只要有个差事就成。侯府那边,母亲大人无心权势,我自也不会去掺合纷争,给表嫂带来麻烦。还望表嫂看在表哥的情分上,成全小妹一二。”</p>
这话却是孔织的意料之外了,实没想到梁茀会这般豁达。</p>
按照世俗观点,大公子过了而立之年,芳华已逝,又是背负着“鳏夫”名义,实不是良配。</p>
梁雨却是刚过二十,又是西卫侯府的嫡孙女,就算其母放弃世女之位,但是凭借其长房嫡支的地位,在梁氏一族的影响力也不会小了。</p>
不管日后梁家二夫人同三夫人哪个上位继承爵位,对于长房这支,面子上却都是要恭敬三分,这就是长幼有别。</p>
孔织的神情添了几分郑重,道:“你不是稚龄童子,也当晓得你自己在说什么。要是真有两家结成连理之日,你要记得你此时的本心。”</p>
梁雨听孔织这话中并无反对之意,不禁有些愕然,道:“表嫂支持我?”</p>
孔织摇了摇头,道:“你们一个是我的兄长,一个是我的夫妹,两面都是至亲,无所谓支持不支持。只是你要晓得,就算你是我的夫妹,要是对此事存了戏耍之心,那就是我的仇人。天涯海角,总会为兄长讨回公道就是。”说到最后,声音中带了几分冷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