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云郡西门外，湖畔。</p>
有根抬起右手，用手掌轻抚着紧贴胸膛，拼装成咆哮虎面的程亮甲片。</p>
“郡内工坊，竟是流水作业。”</p>
有根砸吧砸吧嘴，面露感叹的摇了摇头。</p>
灿烈的阳光中，波光粼粼的湖面，轻轻晃动。</p>
晃动的湖面下，暗流激涌。</p>
刘恒蹲在湖岸上，将手伸进了湖水里。</p>
“军中匠人加上俘虏的流民，人力充足。”</p>
“工坊已经运作。”</p>
“只要派人去接手域内矿脉，我军铁具器械就能自给，也可囤积。”</p>
刘恒曲起手掌，捧了一些湖水，又将水甩向湖面。</p>
点点水滴落于湖面，激起圈圈涟漓。</p>
“这一切，还是多亏了你。”</p>
“多亏你让我们，都活了下去。”</p>
闻言，有根略扯了扯嘴角。</p>
他看着生起了涟漓的湖面，眼眸间渐渐充满了金色。</p>
他的目光透过了湖面，看到了湖面下的激流。</p>
“活下去，并不难。”</p>
“要死，也很不容易。”</p>
有根渐渐敛起了眼中的元气，浑金的颜色从他的眼中褪去。</p>
他面露疲态，神色颓唐。</p>
“我没有救任何人。”</p>
“我害死了许多人。”</p>
“往后，也许还会死更多的人。”</p>
闻言，刘恒站起身。</p>
他站在湖畔，长叹了口气。</p>
“两军交战，生死本是常事。”</p>
刘恒转过头，面朝着有根，微微一笑。</p>
“如此惜叹，可一点都不像你啊。”</p>
“后悔了吗？”</p>
迷茫吗？</p>
迎着刘恒的目光，有根沉默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p>
他也笑了。</p>
“过往之事，尚有何惜？”</p>
有根转过身，大步朝着草云郡走去。</p>
他朝着敞开着的城门走去。</p>
穿着一身蛮虎拼甲的猴石，与穿戴着半身裙甲的蚩酋，并排着站在城门下。</p>
鹰嘴，付磊与跋舌，骑在三匹骏马的背上。</p>
已近五万的卒兵，集合在城门后。</p>
集合在草云郡中。</p>
烈日下，全军无声。</p>
草云郡中，只有战马的轻嘶与蹄音。</p>
“将军。”</p>
有根走到一道田陌上，停下了脚步。</p>
他身旁的田亩中，生满了旺盛的野草。</p>
“全军开拔，本就意味着杀戮。”</p>
“但杀戮的目的，必须是长远的和平与安宁。”</p>
“否则，一切都将没有意义。”</p>
有根略沉下脸，敛起了脸上的笑。</p>
“只要能止戈，那怕不择手段。”</p>
“也在所不惜！”</p>
狂风袭过，吹起挂在有根背上的披风。</p>
红色披布的袂角轻卷，表面生出的褶皱折叠着，滑出道道浪纹。</p>
刘恒转过身，看着停步在荒田旁的有根，微抿了抿嘴。</p>
他双眼中的眸瞳微动，他将双手背在了身后。</p>
他略昂起了头，却什么都没有说。</p>
当月，人数近五万的刘军轻易的攻破了域内一处，始终不肯臣服，有近万人口的堡寨。</p>
刘军屠尽了堡寨内的所有人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