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p>
昔日的狭壁，已被板墙隔阻。</p>
往日冷清的狭壁间，也已筑建起了无数木屋。</p>
板墙上，敞开的栅门下，宽阔的河道中，浮动着清澈的水。</p>
浮水之上，数十艘扁舟不停的来回穿梭。</p>
舟船上载着嗷嗷乱叫的牛羊，载着厚甸沉重的铜铁，载着排位杂乱的瓷罐，载着劳碌焦急的行人。</p>
也载着穿甲持器的士卒。</p>
河道沿岸与岸边的绝壁上，两千弓卒紧紧的握着弓杆。</p>
他们在每一艘扁舟驶进宁川时，俱会朝着扁舟拉起弓弦。</p>
弓卒们和他们手中的弓箭一样，一直都蓄势待发。</p>
剥羽如往日般，待在板墙上。</p>
踏着坚固厚实的木板，穿着蛮虎拼甲的剥羽，略抬了抬头。</p>
他转过头，视线透过银色的盔沿下方，眺望着白沙域的土地。</p>
时日刚至夏中，万物却已开始凋零。</p>
纷呈的繁花已经凋尽，杂乱的枯枝依然傲立。</p>
荒原上，很多树的树叶都已经枯萎，曾经盎然勃勃的青绿已成毫无生机的红黄。</p>
穹天之上，浓郁的黑云层层叠叠，盘浮而不动。</p>
雨季，要到了。</p>
剥羽翘起嘴角，面露轻笑。</p>
他笑着垂下头，看向了板墙下方。</p>
从进宁川的河道岸上开始，一条蜿蜒绵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p>
队伍中有驮满了货物的牛马，也有数量众多的畜群。</p>
有焦急等待的人，也有正要离开的人。</p>
“以物换物。”</p>
“再用它地稀奇之物换更多能裹腹平饥之粮。”</p>
“商人获利颇多，纵然严刑约束，也挡不住利益的驱使。”</p>
剥羽转正身体，面朝着白沙地域，将双手背在了身后。</p>
他略撅起嘴，面露感叹。</p>
“这才仅仅一月，便已成如此规模。”</p>
“首领，真有先见之明啊。”</p>
“呵呵。”</p>
同样穿着蛮虎拼甲的石脑，走到了剥羽的身旁。</p>
石脑面露轻笑，双手叉腰。</p>
“这帮子人，可不是省油的灯。”</p>
“光是首领让我们所抽之税，就已可供给我驻军大部分军需。”</p>
“羽。”</p>
石脑转过头，看着剥羽。</p>
“雨季将至，这帮商人却仍敢长途来此，可不只是为换裹腹的粮食。”</p>
“不过，管他的呢。”</p>
石脑回过头，注视着延伸在河道岸畔的队伍，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p>
“羽，首领要来了。”</p>
闻言，剥羽略低下头，面露肃然。</p>
他抿了抿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欣喜。</p>
“嗯。”</p>
“看来，草云域地，已经被我军荡平了。”</p>
突然，一丝高亢的号角声，从白沙域地中响起。</p>
剥羽猛的抬起头，凝视着号角声响起的地方。</p>
石脑伸出手，搭放在了身前墙板沿上。</p>
他将脑袋伸出板墙，目光巡弋着远处。</p>
石脑和剥羽两人，一起看到了朝着板墙冲来的骑兵。</p>
骑兵身穿银甲，背上捆绑着旗面鲜红的三角旗帜。</p>
骑兵右手拿着弯曲的牛角，尖细的角端凑在骑兵的嘴上。</p>
骑兵一起撑起腮帮，用尽全力的鼓吹着号角，一边甩动缰绳，驱动坐骑全力奔向了宁川。</p>
骑兵是刘军的探马。</p>
看着骑兵身后并无旁人，石脑和剥羽两人的脸色俱都沉了下去。</p>
两人对视了一眼，俱都回过了头。</p>
石脑抬起双手，整了整头上的圆盔。</p>
他声音冷漠，脸色平静。</p>
“他们，也要来了。”</p>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