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是贺云纤的大丫鬟碧月走进来,福身请安后低声回:“姑娘,太太同六姑娘出门了。”
红姨娘道:“可是去钱家?”
“回姨娘,正是。”
红姨娘转头对女儿说:“昨天老爷才说的,果然就是为了六姑娘的事。”
贺云纤便吩咐碧月:“你去同彩云说,就说我说的,让她去芙蓉斋替我买香粉回来。”
碧月应下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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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钱夫人携着女儿去了娘家,贺一诺还不知道此番她母亲是替她去说和亲事的,因着可以出门高兴得很。
钱府比不上侯府的宅子那般阔气,却也有一骨读书人家的清贵和底蕴。
贺一诺给外祖母舅母请安过后只跟着钱家几个表姊妹一起说话玩去了。
钱舅母引钱夫人去花厅去花厅坐着说话,茶话过半,钱夫人不经意提了一句,“今儿个怎不见宣哥儿,我也好些时候没见他了。”
钱舅母做一脸头疼的样子笑:“那是个不落地的泼猴,今儿一早去他舅舅家去了,我侄儿今日的生辰,又邀他去吃酒,尽是几个小子胡闹,连我都管不住,只叫人好生看着罢了。”
钱夫人也笑:“宣哥儿这孩子看似爱玩闹,实则心里有分寸,对兄弟姊妹都极好,你看哪回他真闹出事了?我记得他今年有十七了是么。”
钱舅母约莫品出味来,不动声色,朗声说:“正是十七了,我同你兄长商量过,正预备要给他定一门亲事呢。”
钱夫人一顿,即刻又问:“可是有看好人家了?”
钱舅母低声说:“是我娘家侄女。虽未曾过大礼,但大体已经定了。”
钱夫人心中大失所望,怎么都没想到会晚了一步。但脸上不好表现出来,按下一肚子遗憾,笑着道了好几声恭喜。
在钱府用过中饭,一直待到下午,一行人起身准备回府,贺一诺正同她们姊妹玩得开心,这会儿很不愿意走,央着母亲让她在这里住几日,钱夫人太阳穴直跳,不好在众人面前训她,又恰钱老太太一直留,搂着贺一诺直唤心肝儿肉,贺一诺仗着有人疼她,愈发耍赖不肯走。
钱舅母笑道:“就让她且在府里玩几日,还怕我照顾不好她么。”
钱夫人抚额无奈,“真真这个才是个天魔星,那就劳烦嫂嫂了。”
走之前仔细叮嘱了女儿一遍,叫她不许调皮惹祸,贺一诺满口答应,待母亲走后,仿佛一只出了笼的鸟儿,高兴得不行。
她同舅舅家的钱瑜表妹最是要好,一道有说不完的话。皆因着两人都不大爱读正经书,看那些诗词歌赋都觉没意思。
京城闺秀圈子是这样,有文采才情斐然的自然聚在一处,不爱吟诗作赋的则玩到一起。
一有春集诗会比赛,贺一诺都是垫底,钱瑜也不遑多让,两人算得上难姐难妹。
贺一诺生□□热闹,然每次诗会遭人隐隐嘲笑,便又不十分开心,脾气愈发上来,倒又传出她跋扈的名头。
钱瑜告诉她:“梁小姐月底又要办诗会呢。”
贺一诺手里落下一子,抬头说:“她给你下帖子了?”
钱瑜努了努嘴:“纵然下了也不诚心的,打量我不知道她们的心思,她们那些‘好的’总是要一个‘差的’去比着,不然怎么能衬出她们的好来。”
贺一诺一手托着腮,眼珠流转:“我是那个差的也就罢了,怎么你是是差的啦?我可不服。”
钱瑜将一粒棋子一拍,怒喝:“好啊,你也来打趣我了,看我不打你!”说罢一下扑过去,好一顿挠痒痒,一会儿,两人就嬉闹滚到一处。
贺一诺笑得岔气,一叠求饶:“好妹妹,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钱瑜哼了一声,“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还敢不敢。”
贺一诺忙作揖:“姑奶奶饶恕则个,可不敢了。”
闹过一阵,两个方才继续正经说话,“那你去是不去,你若不去我也不去了。”
贺一诺想了想说:“去吧,左右咱玩咱的好了,随她们心里怎么想,当着面儿,一准儿还不是对我们客客气气的。阿瑜你说这叫什么?”
钱瑜眨眨眼:“叫什么?”
“叫虚伪呗。”
钱瑜笑得肚子疼,直抽气。
又过了一会儿,钱瑜挤着眼睛小声问:“诺诺,姑姑可有给你说亲?”
贺一诺眼睛一瞪,同样小声:“舅母给你说亲啦?”钱瑜只比贺一诺小几个月份,两人是同岁的。
钱瑜点了下头:“我不小心听到的,不过远还没有定下呢。”
贺一诺问她:“那阿瑜你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哎,随我爹爹和母亲做主。你还没说你呢!”
贺一诺不好意思咳了两下,“我,我就想嫁个好看的。”
钱瑜眼睛大瞪,然说起好看脑子里不自觉蹦出一个人,脱口而出:“傅家那位公子就很好看。”
贺一诺: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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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钱夫人出门后,三姑娘紧跟着使一个小丫头出门去给自己买敷面的香粉。
却说彩月出门后,在街上四处走了好几圈,接着悄悄去了一条小巷,进了一家破院子,敲了几下,立马出来一个小子。
彩月将一个荷包递给他,说:“还是送到以前那个地方。”
对方连忙点头,“知道了姑娘,小的一定把差事办妥当!”
事情办好,彩月就马上离开,随后去了芙蓉斋,买了几盒香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