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柳子衿左侧的九华真人看着龙炳泉那不自在的模样,二人目光交汇,九华真人看了看旁边的柳子衿,做出一个让龙炳泉安定下来的手势,示意他放心,龙炳泉方才平静了些许。
霸刀和景赟的比试还在僵持不下,可景赟明显处于下风了。霸刀用斗篷将景赟团团围住裹成一个球状困住他,景赟的“鸳鸯锤”在中间一顿乱锤,可面对软塌塌的布根本使不上力,根本无法突破。
景赟此刻显得有些心烦意乱了,这时霸刀从天而降,大刀垂直往景赟的头顶插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子衿站起来大喊一声:“霸刀!”
景赟闭上眼,众人只听见斗篷里“轰隆”一声,斗篷落下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大刀直挺挺的插入地板一尺深,刀刃正对着景赟的鼻尖一发丝的距离,只要轻轻一动,那锋利的刀刃瞬间就会割破他的皮肉。
景赟不敢大喘气,他小心翼翼地退后了两步,确保远离了大刀一尺远后,瘫倒在地上才松了一口气。
霸刀举着斗篷飞过来包裹住大刀,一阵白烟四散,霸刀又恢复了一开始那矮小女子的模样,刀也再次消失了。
“少堡主,承让了。”霸刀双手握拳致意。
“好!”柳子衿带头鼓掌,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跟这叫好。
柳子衿走到大刀方才插在地上的位置,手一挥地上的痕迹竟然不见了。
“少堡主放心,这不过是幻术罢了。”柳子衿一早就看出来,霸刀的“刀”并不是真的用“刀”。而是以幻术来蒙蔽敌人的双眼。
景赟从地上站起来对霸刀说:“果然厉害,心服口服。”
比试结束后,景赟和霸刀回到座位上。这时候龙炳泉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噌”的一下窜起来,站到柳子衿面前。
“龙掌门?有何指教?”柳子衿不知龙炳泉突然冒了出来。
“我……”龙炳泉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柳子衿连忙上去扶他。
“盟主不必扶我,今天我就想让柳盟主为我龙泉派作个主。”龙炳泉索性也豁出去了。
“龙掌门你这是做甚?快请起有什么话起来再说。”柳子衿执意要把龙炳泉扶起来。
“既然龙掌门觉得这样比较好,柳盟主就让他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九华真人一句话想让龙炳泉直接切入正题。
“柳盟主昆月宫实在欺人太甚,不但想独吞我龙泉派,抓我妻儿胁迫我交出龙泉派不说,还派人将我打成重伤。现在不止我龙泉派遭殃,请柳盟主为我龙泉派还有所有被昆月宫荼毒的门派主持公道,伸张正义!”龙炳泉涨红着脸,很是激动。
柳子衿神情凝重站在原地,伸出去搀扶龙炳泉的手停滞在半空。“昆月宫”“叶若初”这六个字像利爪般再次撕裂他心中那道从未愈合的伤口。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是他内心中最难以承受的痛楚。柳子衿咬紧自己的后槽牙,尽量平息自己内心的一切情绪,他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转过身缓缓回到位置上坐下来。
龙炳泉见柳子衿没有反应,他不晓得柳子衿的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他看了九华真人一眼,九华真人立刻站起来:“这昆月宫虽在南境,可到底都是江湖中人,这次又无故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攻击龙泉派,实在是……”九华真人停顿了一下,柳子衿抬了一眼,九华真人故意不看他:“实在是有挑衅我中原武林之意。”九华真人说完才侧头望楼子衿,柳子衿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又低着头。
柳子衿此时脑海里已是翻江倒海思绪混乱,他并不是在质疑龙炳泉的话,而是他知道这些都是事实。这几年昆月宫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要说以前的南境各大门派都会给昆月宫三分薄面,而现在更是对她们俯首称臣耳提面命,五年时间里昆月宫已然将他们囊括其中。而叶若初让这些人听话的手段外界传言也十分残忍,主动投降也就罢了,不听话的叶若初就会直接杀掉,有的门派甚至直接被灭,不留一个活口,那手段比当年的石无厌有过之无不及。事实上,柳子衿也知道昆月宫已经把触角伸向中原武林,邻近的门派已经也不少遭殃,柳子衿也曾多次在暗自出手封锁消息平息事端,不然这样的矛盾也不会在今天才爆发。
龙炳泉见柳子衿没有反应,索性便脱下上衣,在场的人发出一声惊呼,柳子衿看着龙炳泉的伤痕也惊讶得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
“这些都是拜昆月宫所赐,如不是我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求她们,我龙炳泉现在都没命在这里伸冤诉苦,想那丹霞派的田掌门早已是身首异处了。”说罢龙炳泉想起了自己所受的屈辱,不禁流下了眼泪。
所有人在下面议论纷纷,有的不解事态发展的来去,有的同情龙炳泉的遭遇,有的痛斥昆月宫的狠毒,有的就干脆沉默不语。
柳子衿的手紧紧握住扶手上的虎头,在喧闹声中静止了一会儿,不料陈游却在这时开了口:“请大家稍安勿躁,师父有些乏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事情还未有个说辞,怎么就解散了,这分明是天寒门在回避此事。
“不行,谁都不许走!今天这事没个结果,不能惩罚那个妖女,你……你……”龙炳泉被气得语无伦次,“你柳子衿就不配做那个位置上!”龙炳泉站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柳子衿破口大骂。
柳子衿“唰”的一下闪现到龙炳泉前,一手锁住他的喉咙将龙炳泉举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记住,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骂她‘妖女’!”
“柳掌门手下留情!”九华真人急忙大喊,害怕柳子衿伤人,毕竟他想杀谁在场的没有人拦得住。
龙炳泉难以呼吸痛苦不堪,青筋暴起手脚无力。所有人都被柳子衿的反应吓坏了,却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好在一旁劝阻。
陈游跑上前来,看着柳子衿双眼迸射的杀气,他想起那年在昆月宫与韩庭松的那场大战,师父到底心里还是忘不了叶若初,他从来都在意她所在意的一切。
“师父,冷静下来,你吓到龙掌门了!”陈游不想让柳子衿成为众矢之的。
柳子衿听了陈游的劝阻,才回过神恢复了理性,他慢慢将龙炳泉松开,龙炳泉摔在了地上,旁边的人赶忙将他搀扶到一旁。
柳子衿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异样或是别有深意地看着自己,柳子衿觉得自己像是异兽般被大家围观着,龙炳泉惊魂未定连看都不敢看柳子衿。
柳子衿觉得有些自责,他叹了一口气,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示意陈游,陈游赶紧宣布散会,而柳子衿独自离开。
陈游打点好一切,安顿好了所有人。柳子衿独自在崖边朝南而立,夕阳余晖映照在他的脸上,那个方向有他最思念的地方。
陈游完事后来到这里,看着柳子衿孤单沉重的背影,着实叫人不忍。
“是不是觉得我就如同龙炳泉所说的那样,已经不配做这武林之主了?”
“师父一生都在维护武林太平江湖大义,只是旁人并不会都理解师父的苦心。”陈游安慰柳子衿。
“是吗?可是我到底是有私心的,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懂为何会这样。”柳子衿的语气淡然,好像不懂又好像都懂。
陈游知道师父说的是谁。当年那场悲剧让天寒门损失惨重,即便是活下来的人失去的是情如手足的同门,还有亲切的师叔,连师伯也……即便是活着也都生活在悲痛中。可是最痛的应该是师父,因为他将这一切悲剧的原由都加罪到自己身上,折磨自己。可是他失去的比谁都多:娄语柔、乌曲和、弟子、女儿还有叶若初。可是这些痛楚他从来不敢提及,天寒门上下对叶若初和昆月宫有着血海深仇,对她们恨之入骨,如不是柳子衿三令五申,很多人早就会去找昆月宫报仇了。
陈游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此刻只是陪着师父思念那远方的故人也是对他莫大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