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洛淮鸢就起床。他穿好衣服后走下楼,店小二正在收拾大厅的桌椅板凳,准备开业。
“客官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睡得可好?”店小二一如既往的热情打招呼。
“嗯,挺好。”洛淮鸢昨夜睡得并不踏实,从茅屋祭拜回来他就难以入眠:“对了,想和你打听个事儿,这附近有没有马行,我打算买两匹马。”
“有,当然有,我去把地址写给你。”
洛淮鸢拿着店小二给他的地址和路线图顺利地找到了那家马行。
“这位小兄弟可是要买马?”马行老板立刻迎了上来。
“老板给我挑两匹马,要耐力好,我去的路程远。”
“没问题,后院,我给你详细介绍。”
两人走到后院,几十匹马都在马厩里供人挑选,这些马都膘肥体壮一看就是良驹。
洛淮鸢一边走一边仔细检查,走到最后一头,一匹比其他马都要小得多的黑褐马在马群里显得格外突兀。
洛淮鸢看着那马耷拉着的耳朵和它暗淡眼睛,竟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那马是想要和他说话。他正准备离开,那马突然咬住了他的衣袖,他诧异的回过头,这时马行老板跑过来一把扯开:“对不起,客官这马瘦弱还生病了,不能跑太久,本来是准备卖给屠夫的,他明天一早就过来取,你还是挑别的吧。”老板略带歉意的说道。
“原来如此。”洛淮鸢也准备挑其他的马,可是往前走了没两步他眉头微皱,又感到不忍的转过头,那马竟然死盯着自己还流出眼泪。
“就它了。”
“客官你说什么?”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就它了”,洛淮鸢抬起手指了指那黑马:“还有它旁边那匹,就它们了。”
走出马行回到客栈,远远的洛淮鸢就看见洛玉声站在门口。见到洛淮鸢后,她立刻跑上来。
“店小二告诉我你去买马了,就是这两匹吗?”洛玉声兴致勃勃地这边摸摸那边瞧瞧。
“给,这是你的。”洛淮鸢将另一匹马交给洛玉声。
“这马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它就是生病了,马行老板要把它卖给屠夫,所以我就只好把它买下来,兴许还能有得活。”洛淮鸢轻轻抚摸着马的脸,像是在告诉它还有希望。
洛玉声见洛淮鸢一脸怜爱,她知道洛淮鸢骨子里的善良总是时刻会显露的。
二人离开广陵城往江州方向而去。洛淮鸢的马不能跑太久,所以他们只好走一会儿又歇一会儿。
洛淮鸢把两匹马牵到河边,让他们饮水。洛玉声坐在一旁休息,洛淮鸢掏出一个红红的果子给那病马喂食。
“给它取个名字吧,好歹你也算它的救命恩人。”洛玉声见洛淮鸢这么喜欢,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他们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狗。洛淮鸢很是喜欢那只小狗,给它取了名字,给他洗澡,不幸的是那只小狗后来走失了,洛淮鸢整整难过了大半年,从此再也没养过动物了。
“名字?”洛淮鸢一时间也想不到应该取什么。
“我看就叫它‘怏怏’,看它这病怏怏的样子,村里老人不都说贱名才能活得久吗?”洛玉声随口说到。
“怏怏?不好,我希望它能快点好起来。”洛淮鸢否定了洛玉声的提议,他摩挲着马的鬃毛,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要不就叫它‘绝患’,希望它以后无病无灾,永无后患。”
“不错,好名字”,洛玉声站起来走到马跟前,轻轻拍了拍它的头:“绝患,以后你就有名字了。”
洛淮鸢看着洛玉声摸马的样子,有跟着流露出微笑,这是他离开太平村以来久违的舒畅。
洛淮鸢和洛玉声接着赶路,来到了平县,平县隶属源山郡。他们准备在此休整一天。
平县的街上还是比较繁华,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洛淮鸢还以为是赶去参加花灯会的人都会在平县这里驻足。
平县不大,洛淮鸢他们想找一家店吃午饭。可等他们走进一家比较大的饭馆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本该是午饭时间,居然没几个人。
“我们换一家吧淮鸢,你看都这个时候了,才这么几个客人,这里的菜肯定很难吃。”洛玉声笃定地得出结论。
“这位客官,我敢保证除了我们这儿还有那么几个人,今天你们到任何一家店生意都是不会有一个客人的。”这时饭馆老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为什么呢?”洛淮鸢问。
“今天是‘十里方堡’堡主田婴六十岁寿宴。这田家可是我们这儿远近闻名的大家族,又是武学大派,就说他们是源山郡第一派,也是毫不夸张的。这些人都是来参加田堡主的寿宴的江湖人士,不仅如此田家还在府门口派发寿包给我们,所以这会儿人都跑去那边了。”老板解释了自己生意差的原因可不是因为自己手艺不好。
“那就是有热闹可以看了!”洛玉声的老毛病又犯了,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
洛玉声一把拖起洛淮鸢就往门外跑,洛淮鸢拉住她:“你又想干什么,我们还没吃饭呢?”
“你没听见刚才老板说那个十里方堡有喜事吗?我们去哪寿宴看看,说不定还能混点吃食。”洛玉声打算去混宴席。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那田家可是武林高手,就你我这两三下,万一被抓住了,那揍是你捱还是我扛啊?”洛淮鸢对洛玉声的提议可谓没有一点兴趣,他叉着腰相当无奈的分析他们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不会的,我这么机灵,要抓也是你被抓,要挨揍也是你挨揍啦。”洛玉声轻描淡写地用手背拍了拍洛淮鸢的胸膛。
“你真是……”洛淮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洛玉声又立刻辩解到:“玩笑话,别当真,放心今天人那么多,谁会注意到我们,我这不是想去吃点好的又能给你省钱嘛!”
“可是……”
洛玉声又打断了洛淮鸢的话,她知道他下一句想说什么:“我们就先去看看,要是发现不对,我们就说是去领寿包的。”
洛淮鸢再一次妥协,只好和洛玉声去田家堡。
田家并不难找,顺着那些江湖人士便到达目的地。这田家果然是气派十足,门坊高耸上面的刻花精美,从门口就开始就有各种寿宴的布置。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门口接待客人的不是别人正是田婴的儿子田麟十里方堡下一任堡主。
“胡掌门,晚辈有失远迎,快快快请进。”
“罗大侠,您真是太客气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快请入座。”
田麟不停地在招呼客人,忙得晕头转向,他要准确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少堡主,去那边喝口茶歇一会儿吧,我先帮您顶着。”老管家田万里见田麟忙活了一天,就建议他休息一会儿。
“万叔这可不行,今天过后父亲就会正式将田家堡交给我打点了。父亲这次特地办这么大排场,就是让我趁着机会结识与田家堡有交情的门派和朋友,如果我这时去休息,岂不是辜负父亲的一番苦心。”
“是我糊涂了,差点耽误少堡主的大事。”田万里拍了拍自己的头。
“万叔你也是关心我,只是田家堡现在实在是需要更多有力的支持和更大的声势,不然的话……”田麟没在说下去,脸上显露出担忧的神色。
洛玉声和洛淮鸢躲在墙角一旁,观察着田家门口的动静。洛玉声趴在前面,洛淮鸢一如既往地站在她身后。洛玉声用胳膊肘顶了顶洛淮鸢:“嘿,看见没有这么多人,咱们随便跟着一堆人,肯定轻而易举地就能混进去。”
洛淮鸢皱了皱眉头,他始终是不擅长这样的事,面露难色:“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来都来了,你怎么老是关键时刻打退堂鼓。”洛玉声当然不肯罢休。
“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顺便看着马。”
洛玉声回过头,洛淮鸢显得极度地不情愿,考虑到还有两匹马也不好随便放在路边,她只好答应:“好吧好吧,我一个人去,你一定在这里等我,别到处瞎逛走丢了啊。”洛玉声像交待小孩子一样嘱咐洛淮鸢。
“知道了,你快去吧,记住了,情况不妙……”
“马上就跑,对吧!”洛玉声立刻接过话:“好了,别罗嗦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洛玉声绕道后面找准机会,面不改色地跟在一队人后面,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进去了,一点儿也看不出心虚和慌张。
洛淮鸢坐在墙角,侧头就可以看见田家大门口的位置,时不时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大约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客人基本上都到齐了,门口没了什么人,田麟就进去接着招呼客人。
田万里让下人们将准备好的几担寿包全部抬出来,分发给早已翘首以盼的百姓。
洛玉声果然估计得没错,今天的寿宴来的人比预计的要多,田家只好临时开了几桌,都延伸到快到后院门口了。大家也懒得去计较是不是和认识的人坐在一起了,这当口有位子就不错了。所以洛玉声就这样安然无恙,顺顺利利地坐在了最边上那桌,身边的人互相都不认识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自然就不会互相关心和过问太多。
待所有人落座后,田婴站起来向各位来宾致谢:“各位江湖兄弟,承蒙厚爱不远万里,大驾光临田家堡,为我田某人贺寿,实在是愧不敢当……”
洛玉声毫不关心田婴讲的话,她不安分地四处打量,肚子早已经唱起了空城计,一心惦记着什么时候才能上菜。
洛淮鸢索性坐在地上等着洛玉声,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拣来的人石头子儿,在那里丢着玩。
领寿包的人逐渐散去,下人们收拾东西离开了,这时田万里突然走了过来,洛淮鸢一抬头也赶紧站了起来。
“小兄弟,是不是饿了,来给你几个寿包。”田万里笑着伸手将用纸包着的两个寿包递给洛淮鸢。
“我不饿,不饿,我就是在这里歇会儿。”洛淮鸢有些慌张,他害怕被人误会有什么企图,连忙拒绝。
“今天是我家老爷大寿,这寿包人人有份,老爷经常教导我们,行走江湖都有遇难的时候,所以彼此要相互帮助,你就拿着吧,沾沾喜气也是好的。”田万里执意把寿包塞进洛淮鸢的怀里,其实他方才就注意到洛淮鸢坐在这里,时不时地看向这边,还以为他是什么落魄游侠,需要江湖救急,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大叔,也替我谢谢你家老爷。”洛淮鸢没有再拒绝田万里的好意。
见洛淮鸢收下寿包,田万里嘴角列得更开了。洛淮鸢看着田万里眼角拧成花的皱纹,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起师父的音容。
田万里转身离去,谁知刚一脚踏进门口,突然他身后飞来一束白光,从后背到胸口贯穿他的身体,田万里一低头一把剑在他的胸前,随即便立刻扑倒在地。
洛淮鸢还未来得及反应,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飞剑吓了一跳,他立刻伸手去拿断风,退在一旁观察着情况。
然后五名女子走上前来到田万里的尸体旁,后面四个人抬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大物件儿,为首模样身着牙色外衣的女人轻轻地一把将插在田万里身体的剑拔出,然后就带着人走了进去。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来了十来个差不多打扮的人,用轻功飞入田家堡。
“来者不善,田家要遭殃了?”刚想到这里洛淮鸢突然反应过来:“师姐还在里面。”
“老夫在这里先干为敬。”田婴终于讲完了话,端起酒杯准备向所有人敬酒。
“田堡主好大的排场,寿宴竟然也不邀请我们,莫不是怕我们这些小女子给不起寿礼?”一名女子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祥和的气氛,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正是刚才在门口的那五个人。
田婴的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朋友间的小聚,岂敢劳昆月宫大驾,有得罪之处还望灵笛姑娘海涵。”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昆月宫的灵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