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矮山不被立刻遭到攻击,也为夏族和蓝眸族勇士们有个反应的时间,在暕的要求下,媸和他走出瓮地十余里,去迎接岃屻嘎嘎族人的到来。
在一座山的山腰高处,暕据高临下,看到了行进着的岃屻嘎嘎族人。用什么话语能形容出他此刻的心情?——吃惊?震撼?惧怕?畏怯?惊悚?懔然?——可能什么都有,是这些情绪的混合。
暕还带着几个夏族勇士,主要是为了及时向回发出情报。铭也来了。暕所以答应了他的请求,唯一的目的就是锻炼他,让他有所见识。此刻,他们的心情和暕一样,各种情绪复杂地混合在一起。
岃屻嘎嘎族人的队伍还算有序,至少看上去还没有杂乱到毫无章法的程度。它们不是散乱的满山遍野,而是有序列的一望无际。
岃屻的河流只有几百里长,由于水量不大,流域不算广袤。不过,因为是地下水溢出地表形成,虽有水势盛弱变化,但终年长流,从未干涸过。
这条河流形成的年代并不久远,只有千余年的时间。因此,最初的数百年间,不断来到两岸的部落、家族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后来的便开始了连年不断地对靠近水源的地盘的争夺。长此以往,凡是新的部落、家族来到这里不想离去,都要和先定居的家族、部落进行战斗。
因此,诸多因素集合在一起,岃屻的文明程度比崩要差的很远。
直到现在,居住河流在两岸的嘎嘎族人也只能说相对安定。因为,近几百年来,它们组成了无数个联盟,但有外敌,共同抗御。这个联盟是松散的,大联盟套着小联盟,部落和部落之间,家族和家族之间,有战斗时,相互支援。
不过,因为原先土地的贫瘠,河水千余年的滋润积累,并不够积攒起丰厚的足够维持生存的资源。河水仅仅是解决了不会渴死的问题,食物还是要争夺的,不争夺就要饿死。因此,没有外敌共同抵御的时候,部落和部落之间,家族和家族之间,为了争夺食物,还是纷争不止,厮杀不断;而外来的部落、家族,还在不断地涌来和试图加入。
河流两岸的嘎嘎族居民鱼目混杂,良莠不齐。因为各种原因从崩来到这里的嘎嘎族人,它们会盖石屋,造工具,甚至联盟也是它们组织起来的。从较远的蛮荒野地在寻找水源食物的迁徙途径中留下来的嘎嘎族人,很多至今还是依穴而居,赤身裸体,啖生噬熟;它们完全是依靠更加蛮横无畏的战斗,争得这里的一席之地。
本能迫使它们不得不向北迁徙的时候,媸途经来到了这里。她利用了它们联盟的作用,劝说它们组织起来,一同开拔。行进过程中,联盟里的智慧者对前后序列进行了调整,那些后到岃屻定居的嘎嘎族人,被安排到了最前面的位置。它们不仅追踪能力强,还毫无怨言地清除一切遇到的阻碍大队前进的障碍,包括各类战斗。这些嘎嘎族人野性更足,难以沟通,非我同类,直接开战。它们仅服从于联盟智者的号角的指挥,得不到命令,不会停止前进。所以,当它们从暕等人身旁经过的时候,虽然因为媸的威严不敢直视,但并没有放慢脚步,更没有像以往那样呆在原地站立不动。
媸则是大大地震惊了,这样的情况绝无仅有。嘎嘎族人见到她,必定是原地站立,低头躬身,等待着她的启示,或是等待着她的离开。这些嘎嘎族人怎么了?是因为在大规模的行进中吗?她更是吃惊地发现,一些嘎嘎族人偷偷瞄向暕等人的目光,凶光精光一同闪烁,贪婪和嗜杀的本性暴露无遗。她明白,若是没有自己,身边的几个夏族人会立马被撕成碎片,变成食物。
媸都发现了的情况,一直担忧紧张着的暕岂能不知?他看向媸。媸毫无表情,静静地伫立。
事实证明,暕的担忧不无道理。
按家庭或部落编制的一队队嘎嘎族人从前面走过。暕的后背开始浸汗。他十分明确地感知,这些嘎嘎族人一旦行进到矮山,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他看向矮山的方向,估量着在媸做出反应之前,十余里的距离空间够不够?同时,也在考虑给蓝眸族十长老苧发出信息,让他们不要错过撤离瓮的最佳时机。他对媸能不能掌控这些嘎嘎族人产生了怀疑?
现在,唯一能让暕略感慰籍且还能沉得住气的是,媸还保持着对嘎嘎族人的威严,让它们畏惧,不敢向自己这些人发动袭击。他知道媸是在等待着什么。他内心焦灼地期冀着媸对局势的扭转和控制。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暕的脑门开始流汗了。他按照嘎嘎族人的行进速度精确地估算着,估计它们距离瓮应该只剩下五里左右的路程了。他放飞了第一只疾风斑羽,信息十分果断:立即组织撤离!
暕想到:如果不是提前走出了十几里路,结果会是如何?如果前队的嘎嘎族人向矮山发动了攻击,媸能制止得住它们吗?
媸终于有动作了。她也扭头望去,但是和暕看的方向相反。她看向的是岃屻嘎嘎族人来的方向。良久,她口中念叨了几句什么?
羽蛇从盘角斑纹麋的角盘里飞起了,向岃屻嘎嘎族人队伍的后方飞去。
媸当然明白,岃屻嘎嘎族人的前队如果到了矮山,它们会干些什么?她看到了暕放飞了疾风斑羽。不过,她认为,一切都还来得及。
约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羽蛇飞了回来。
一个多时辰?毫无疑问,岃屻嘎嘎族人的前队已经到了瓮。只是不知它们有没有对矮山发动攻击?
暕真的急了,放飞了第二只疾风斑羽,目的只有一个:询问苧有没有带领夏族和蓝眸族勇士大队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