栱笑了,说道:“它们被我们用火烧怕了。”他说:“你们想象一下我们祖先初到地下的情景:没有光明,食物只是水里的蝾螈------”
笻恶心地说道:“蝾螈?”
栱说道:“对,就是蝾螈,一种生活在地下的蝾螈,没有别的东西。”他说:“好在一同被翻到地下的还有火种,有工具,等等。于是,祖先们利用这些,开始了漫长的地下生活。直到有一天,祖先们找到这里,找到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可以升降的祭坛,才有了回到地面的出口。可是,这个时候,我们已经不能被日光照射了,甚至不能被上面的风吹。祖先们在这里安顿下来,祭坛则被作为一种获取食物的手段,通过矮灵族人的献祭得到猎物。”
筇说道:“可是,刚才在上面,那三个人在祭坛上被风吹了很长时间。”
栱说道:“他们的身上都涂了很多特制的防火烤和风吹的脂膏。”他说道:“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日晒;而祭坛,恰好也只是在夜间升起。”
铭看一眼穹顶,问道:“为什么上面沼泽的水不会流淌或者渗到下面来?”
栱笑了,说道:“这是自然的造化,人类难以解释。”他说:“你们问题这样多,不如先参观一下旁边这两个洞穴。”
他带着三人,进了一侧的附洞。里面竟然全都是兽皮卷,摆放整齐有序。按照栱的解说,兽皮卷不仅记录了他们地下生活的历史,还有最早祖先的一些对地面生活的回忆。上面写的都是古老的夏族文字,笻和笳一字不识。铭能认出大半,在栱的帮助下基本能全部读通。
栱又带着他们进入到另一个洞里。里面摆放着许多物件。栱告诉他们说,这些都是当年地面上的一些用具,到了地下用不上了,就存放在这里。他说,夏族的孩子们会被带到这里,见识这些东西;也有蓝眸族的孩子跟着来,但只是瞧热闹了。
真正让他们震撼的,是四周洞壁上的一幅幅绘画,油彩鲜艳,图案清晰,显然是经常修复描绘。画的内容,则是这里最早的祖先到地底前,在地面上的一些生活情景,有夏族的,也有蓝眸族的,非常生动。三人都被这些画吸引住了,里面人物所做的事情,既熟悉又陌生,显然是远古的场景。
栱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回到地面从来都是我们的梦想,但凭我们自己,或许永远不会实现了。风吹日晒就会全身溃烂的问题极难解决。上面的沼泽,除了飞禽,其它的物种都单调匮乏,我们试验不出有效的药剂。”他看向三人,最终目光停留在铭的脸上,继续说道:“所以,上面的人才是我们的希望。”他说道:“多少年了?我们的希望早就没了。看到你们,我竟然连一点这样的愿望都产生不出。”他眼光迷离,说道:“不知道,这算不算作我们这些在地下生活已久的人类的悲哀?”
铭试探着问道:“难道现在,你们不想回到地面了?”
栱说道:“一些孩子和年轻人或许会有这样的念头。”他看着三人,说道:“好了,该你们了,谈谈地面上的情况。”
他们回到主洞,围着石案坐下。
栱取来一支火把,插入石案上的基座。然后,铺开一张兽皮,又拿出一支兽骨制成的笔,像是准备记录。
看样子,不详细介绍一下地面上的情况,尤其是蓝眸族和夏族的现状,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筇和笳看向铭。铭明白,他们是希望由自己来说。也没有什么好推脱的,他确实比笻和笳更适合这件事情。略略捋顺了一下思路,铭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述说。
不知从何时起,洞穴开始进来一批批人类,以小孩子居多,显然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知道了地面上有人到来,过来瞧稀罕了。他们很安静,一点也不吵闹,有说话也是软声细语,绝不会影响到铭和栱的交谈。他们保持着洞穴内大部分空间的清闲,即便是来的人很多了,如果里面有着一定数量的人,就会在外面等候,很是有序,像是受过这方面的教导和训练。
铭继续和栱交谈着。笻和笳闲着无聊,就逗小孩子玩。尤其是笻,竟有点乐此不疲,好在语言基本相通,从开始的绊绊磕磕,到现在基本能明白对方所表达的意思。时间一长,自己的,笳的,铭的随身携带的食物,都被他当作小礼物送掉了。也便在这时,他们都感到了饥饿,感到了时间的流逝。
铭停止了和栱的对话,和笻及笳对视一眼,用眼神相互询问着:什么时辰了?地面上的天亮没亮?
栱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铭对栱说道:“我们在上面还有很多伙伴。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他们应该很着急了。”
栱有点诧异,说道:“你们要走?”
笻、笳和铭点着头。铭说道:“我们在这里呆的太久了。”
栱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难以理解,说道:“无数年来,上面下来的东西,还从没有再回去的。”他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来回巡睃着,说道:“而且,短时间内,你们根本出不去。”
笻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栱说道:“这个祭坛在每个月亮最圆的夜晚自动升起降落一次,我们根本操纵不了。”
笻、笳和铭闻言大吃一惊。每个月亮最圆的夜晚,也就是每个望月的时候,才升起降落一次?他们想要回到地面,岂不是要等几十天后的下一个望月?
筇说道:“你们没有别的方法上到地面?我们还有无数伙伴在等着啊。”
栱答道:“确实没有其它上到地面的途径。”
笻、笳及铭互相对视着。这还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难题。他们怎么可能在这里呆上几十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