笻带着幼驼登上风鸣山让它彻底喝足了水。
少年勇士队已经选择好位置歇息下来。然而,所有的人半点睡意也没有。他们饥饿的胃在兴奋着。先是远远地盯着笻及他带着的幼驼。他们想不明白:即将入口的食物,干嘛要那么啰嗦?然后,所有人都狐疑起来:笻带着喝饱水的幼驼下山后并没有过来,而是躺在了卧下的幼驼身影里,像是睡着了。他在干嘛?忘了这里还有几十个兄弟,早已饿得眼里不停地冒星星吗?
这样的时间没过太长,竻和十几个少年勇士回来了。他们带回的几百斤驼肉,即刻将少年勇士们吸引了过去。他们开始做饭——准确地说是“晒肉”——将肉全部割成很薄的片,摊在沙面上。没有燃料,只能如此。饥饿已久的少年们没有谁会介意这些,此时的目光都像饿了十几日的狼,有人甚至在肉片刚被晒得微微变色,就急不可耐地塞进嘴里。
一个时辰后,所有的肉片都晒好了。经过计算分配,预留了后几日的食物后,少年们开饭了。虽然不是全饱,但让人难以忍受的饥饿感被压抑住,少年们安顿下来。疲乏混着倦意一起涌上,很多人在帐里睡去。远处的笻探身往这边瞄了瞄,坐起,拍拍幼驼,说道:“你安全喽。走吧。”
他站起身来,拽着幼驼的卷鬃,向少年勇士们的营地走过来,一面咕囔道:“到底不是火烤,一点香味都没有。”
簏凑过来,摸了一把幼驼,说道:“这个关键时刻保命的活食,留得好。”
笻说道:“拿你的‘哇啦’换吧?”
簏瞪大眼,说道:“‘哇啦’是人,怎么能当作食物?”
笻说道:“‘哇啦’是豼兽,归兽类,怎么不可以吃?你们吃了这只幼驼的父母,不应该保护人家的孩子?”
笳递过来几片晒透的驼麋肉。笻要过一个水囊,喝几口,将肉片吃下。他说道:“你们都不要打这只卷鬃驼麋的主意。合适的时候,我会把他放掉。”他看看远处,说道:“谁知道这片沙漠里还有几只卷鬃驼麋?”
簏说道:“它叫‘卷鬃驼麋’?”
笻说道:“没看见它的鬃毛是卷的吗?”
簏“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蓝眸族对驼麋有着天然的好感。他们用金鬃驼麋坐骑,用银白驼麋运输,用黄棕驼麋耕田。他们的生活和驼麋息息相关。所以,这只幼驼虽然是野生,但笻要放掉它,没有人会反对。只是这只幼驼太小,现在放走肯定性命难保。因此,笻要寻找适当时机放生,让它能够活命。
这一觉可能是数日来睡得时间最长、也是睡得最沉稳的一次天空最后一缕晚霞都已经收起了,少年勇士们才陆续醒来。他们来到风鸣山,饮饱和带足了水,又吃了一些肉片,然后整队出发了。
笻回头看看已经影影绰绰的风鸣山,对铭说道:“这座奇怪的山是怎样形成的呢?山上那个喷泉的洞,材质比石头还硬,在这到处都是沙子的地方是怎么来的?”
铭说道:“应该是水向上喷涌时带出的地下的什么物质,日久天长,凝固风化成现在这个样子。”
筇说道:“我还是奇怪,除了这一家子卷鬃驼麋,怎么没有见到其它动物来饮水呢?还有,既然有水了,为什么不见有植物生长?”
铭说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水喷涌出来,随即又渗入地下。那里又正好处于不知从何而来的劲风范围内。沙漠植物扎根不易,即便有种子偶尔由什么原因被带到这里,不及扎根便被劲风吹走了。”他说:“沙漠动物既然生存在这样的环境里,肯定会找一个水和食物尽可能丰沛稳定的地方安顿。这里水还说得过去,但没有食物,动物难以生存。”
按照喀的计划,他们现在是朝着西北向行进,可以逐渐贴近穹奇山脉。这样做的目的,是预防再有一次十天喝不到水的经历。在这个方向上行进几日后,预计正向朝西到穹奇山脉的距离不会超过三天行程。而且,极有可能已经走出沙漠。那样,少年们不再被水和食物困扰,甚至威胁到生命。
不过,他们只行进了一个多时辰,身后忽然传来“隆隆”的响声,像沉闷的天雷落到了地上,向前滚动着;又似千万头大象那样级别的动物一齐奔跑,并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呜呜”声。初始听到声音时还感觉极远,如从天边传来;只几息时间便近了许多,脚下的沙地都震动起来。
少年勇士们都惊愣住了,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回身望去。没有人出声,他们的脑海里都打着同一个问号:什么?
笻对喀说道:“这声音像在‘曾经的族地’听到的被暴烈猿追逐的上万头巨林豚奔跑时的踏地声,又像去‘蝾螈沼泽’的路上看到的被闪电蓝寡妇蝶追赶的千万头各种动物在环山谷地奔跑的回声。但这个声音更宏大千倍万倍,震天撼地,毁灭一切。”
喀说道:“不可能是动物。但,会是什么呢?”
笻忽然说道:“一直是北风,我们出发时还是。什么时候风向变了?”
后方一片昏暗,混沌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从声音响彻覆盖的范围感觉,少年勇士们无处可逃。他们只能等待,希冀到来的不是灭顶之灾。这声音给人一种彻底的无奈感——庞大的毁灭力,让人一丝毫抗拒的念头都产生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