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皇帝先后驾崩,对朝政、对后宫的影响皆很大,先是郑贵妃欲立后,后又是李选侍。光宗在位一月余,既要操办神宗的葬礼、光宗的继位大典、处理朝政,加上群臣的反对,两人都未能如愿。
《华夏商报》越来越关注时政,李彦对个中情由了然于胸,光宗朱常洛被郑贵妃欺负了几十年,关系绝不算好;就廷臣来说,明代也有宁王叛乱,以郑贵妃待光宗、福王的过往,他们不能不忧心,故而就连态度一向中庸的大学士方从哲、礼部侍郎署部事的孙如游也是一力反对。
后来出了崔文升献药案,杨涟等趁机发难,逼迫郑贵妃移宫,让郑贵妃兄弟的儿子郑养性出面请辞遗诏中立郑贵妃为后的册封,此事才告一段落。
就这件事的双方来说,手拿遗诏的郑贵妃对上光宗为首的廷臣,郑贵妃诚然是一弱女子,或许是担心个人以后的处境,其情可悯,其由可恕。
在李彦看来,很难理解杨涟等东林派,以及多数时候会被当做他们对立面的方从哲、孙如游会在这件事上着紧万分,原因不外乎是宁王叛乱的殷鉴,还有郑贵妃欲立福王的故事在前,天子家事即国事,为国本计,不得不如此。
至于李选侍与郑贵妃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朱由校的生母王才人,就是为此人“殴毙”,朱由校、朱由检都曾为此人抚养,以天启、崇祯后来的态度,显然都不曾有好的待遇。
朱由校毕竟不是李选侍的亲生儿子,她也没想到朱由校这么快就能继位,未尝没有自己做了皇后,再生个嫡子的想法。
光宗去世当日,召群臣托付后事,欲立李选侍为贵妃,李选侍让人将朱由校叫去内室。要其提出立她为后。
待到光宗驾崩,又不让朱由校出内室,其理由,无非是朱由校年幼,得由她照看,谓:主年少畏人!
其目的或者尚不能断言想要垂帘。或者是看到郑贵妃的结局,想要将立后这件事确定下来。不过她的做法显然已经触犯到群臣的底线,隐隐有挟主自重的迹象。
群臣与内监对峙,只有王安站出来让大家稍待,他入内对李选侍道:“大臣们都在外面,僵持难下,让少主接受参拜即回。”
种种迹象表明。李选侍也是个蠢人。女子而已。挟了朱由校与群臣对峙。心中也很慌乱。竟是点头答应。旋即又想反悔。王安已经抢了朱由校。推出内室。群臣见到。立刻齐齐跪拜。山呼“万岁”!
“哥儿却还!”等到李选侍在内室大喊。群臣已经拥着朱由校出门。内监想拦。也被挡了开去。而在门外。则有骆养性带着地锦衣卫。
与前番一样。骆思恭安排宫禁。骆养性带人执行。李彦也归骆养性下属。还是守卫慈庆宫。
群臣拥朱由校在文华殿继位。按照规制。皇上当住乾清宫。不过李选侍占着不走。群臣也不放心让朱由校与李选侍住在一起。只能暂居慈庆宫。
这一日差不多是朱由校有生以来最为惊心动魄地一日。父亲地去世。养母疾言厉色。内监与群臣地争吵。还有那堆积如山地奏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三娃。这些日子有没有做啥好玩地?”朱由校看到李彦进屋后就要参拜。连忙摆了摆手:“就、就不用跪了吧。咱们还是坐着说话好不好啊?”
“呃。”李彦见房中没人,顺势站了起来。小心地看了朱由校一眼,见他疲惫地脸上略有喜色,不禁苦笑道:“殿下,这以后可不能总想玩了。”
朱由校撇了撇嘴:“我知道,就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了。”
李彦找了个凳子在朱由校面前坐下,也有些头疼地看了看朱由校,他可是大明未来的皇帝,要为了这些事头疼,恐怕历史还得重演。
朱由校一只手臂按在桌面上,身子向前趴着,似乎很不舒服地扭了两下,一只手在腰上捶了锤。
李彦突然想到趣玩馆的那些纨绔,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有不少恶劣的习惯,同样还有很多可贵的品质,至少并不是无药可救,经过兵战俱乐部的改造,很多人都有很大的转变。
对于朱由校来说,不管他如何讨厌做皇帝,都无法回避,或许是该想个办法,让他对政事产生兴趣,不过看上去似乎很难。
如果将政事变成一种玩乐呢?这个想法将李彦吓了一跳,不过也不是不可能,譬如他和茅元仪正在弄的兵战棋。
李彦在天津杀过人以后,其实就很讨厌战争,但对兵战棋却没有这样地恶感,兵战棋虽然是一种游戏,就好像后世那种策略类游戏一般,与现实总归差了很多,起码会让人产生兴趣,消除陌生感。
战争如此,政事也一样,至少后世的很多游戏也包括了这方面的内容,从《三国志》到《模拟城市》,还有后来地很多网游。
或许可以试一试?李彦抬头看了朱由校一眼:“殿下,趣玩馆最近在设计一种兵战棋,棋手可以在地图上行棋,规则来自于现实,用数字来计算……”
李彦简单介绍了兵战棋的情况,朱由校听得目光闪动:“听上去似乎很有意思啊,有没有棋盘和棋子,咱们来一盘吧!”
“这种棋还没做出来,”李彦摇了摇头,又道:“其实打仗只是兵战棋的一部分,以后还要涉及到建设,譬如组建军队、训练军队,再往上扩展,还可以涉及到兵器的制造、军粮的筹备,甚至可以从种粮开始玩起,将国家、军队的建设,都复制到棋盘上。”
李彦从桌上拿起一张白纸,从身上掏出一支铅笔,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譬如,你我开始都有一个城。五千两银子,你可以用这些银子来开垦水田,一亩水田每一回合可以提供粮食十斤;也可以用来开采铁矿……”
李彦所说的这些,完全是策略类WEB网游的玩法:“等你积累了足够的粮食和铁矿,就可以扩军,然后攻打对方地城池。与对方的军队作战。”
朱由校对制作器物很擅长,对这种经营性质的玩法却有些懵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产生浓厚地兴趣,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李彦则一一给予解答,两人甚至用笔在纸上模拟了一把种粮打铁的棋局。
两人正玩得起劲,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吵闹,太监李实急急忙忙跑进来道:“殿下,不好了。王春花来了!”
“王春花?”李彦皱了皱眉头,两次入卫东宫,他对东宫的人事了如指掌。知道这个王春花是李选侍身边的宫女。
朱由校没有说话,李彦便抛下铅笔,站了起来:“她来干什么,现在在哪里?”“在、在殿外!”李实干噎了口唾沫,尖声说道。
李彦回头看了朱由校一眼,见后者目光闪烁,知道这个王春花平日也是个母老虎,便道:“殿下您早点休息,下官就说您歇下了。让她回去,您看可好?”
“好,就这么办,”朱由校连忙点了点头,又道:“等会你回来,咱们继续下棋吧!”
“时间不早了,殿下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为皇上守灵,”李彦温语安慰。转身出了门,到了殿外,看到一个宫女和两个太监还在与守门的锦衣卫闹腾,沉下脸冷喝道:“什么人在此喧哗,不要扰了殿下休息。”
李彦虽然和朱由校一样的岁数,心理年龄却多了十几年,杀过人、练过兵、玩过阴谋,商场上纵横纵横捭阖,最近又在军器局施以辣手。虽然平常总带着淡淡地微笑。这一沉下脸来,自有一股压人的气势。
李彦知道王春花既然来了。肯定是奉了李选侍的意思,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也难以让其知难而退,当即做了个手势,几个家丁便抽了秀春刀,虎视眈眈。
王春花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宫女,虽然被李彦吓了一跳,有些退缩,可还是不甘心,扯着嗓子大叫道:“你是什么人?选侍娘娘有令,要奴婢照看好殿下,你等还不快快让开,不然娘娘定会责罚,严惩不贷!”
“伶牙俐齿!”李彦哼了一声,有心想驱逐了事,又觉得这样做于事无补,这王春花回去定然添油加醋挑拨一番,李选侍想逼迫朱由校就范,这简直是找死。
“在宫殿前大声喧哗、恶意滋扰,来人,给我拿下!”李彦把手一挥,家丁们一拥而上,很快将三人扭住。
面对明晃晃的秀春刀,王春花和两个太监都吓蒙了,王春花颤着声音道:“你、你、你不能这样,选侍娘娘……”
李彦知道李选侍威胁不到自己,对这种争权夺利的女人更谈不上好感,毫不客气地让家丁将三人扭送锦衣卫,也算是对李选侍的警告。
李彦竟然动手抓人,这让锦衣卫都督骆思恭有些吃惊,毕竟那是先皇遗命册封的贵妃,而且抚养过朱由校,虽说关系并不算好,今日也闹得不太开心,也难说今后会如何,毕竟后宫的事情最为复杂。
不过听李彦说到朱由校也不想见到王春花,骆思恭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反正有李彦出头,便将三人收入锦衣卫镇抚司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