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俭摆手:“多大点事?就上中了。柴令武啊,趁着这两日,赶紧把你家那点破事给办了吧。”
柴令武出了皇城,转身走进平康坊,大步踏入晓月楼。
荣娘子听到消息,碎步急促,来到柴令武面前,不安地行礼:“请少府原谅晓月楼未能及时介入,此事由万年县出面,晓月楼实在是不便。”
柴令武的笑容很灿烂:“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倒是柴某有一事相求。”
“柴某在长安所驻的时日不多,所以想于今天包了晓月楼,由荣娘子出面,代为邀请除太原王家的所有涉及商业的势力,今晚柴令武在此大宴宾客,如何?”
明明晓月楼里处处炭火,偏偏荣娘子没来由的觉得身子发冷。
柴令武如今算是自立门户了,可这小门小户的并不入各家法眼,要不是仗着荣娘子的颜面与烧刀子之名,怕是没几个管事肯来。
没法张灯结彩,虽然没有明令办丧事,但突厥突利可汗、大唐顺州都督、右卫大将军、北平郡王阿史那什钵苾于今年十月薨于并州,葬于长安,还是不要那么招摇的好。
一坛坛的酒在戏台上堆积,柴家庄的庄民给每位客人倒酒,拇指大一杯,连荣娘子都有份。
本来漫不经心的各家管事,对这小小的杯子极为不满,觉得这是看不起人。
然而,酒味飘入鼻孔时,懂酒的人再没有二话,只是举杯,轻轻抿一口,慢慢品尝着能勾起身体内火焰的味道。
这些只有五六十度的酒,在柴令武看来并不是太成功,然而对于这个时代却是无上佳酿。
“好酒!”
“够烈!”
“这才是男儿应该喝的酒!”
“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杀最恶的敌!”
这一刻,众人对柴令武的评价提高了一个档次。
凭着这个程度的烧刀子,柴令武绝对要崛起,成为一方豪强。
柴令武拱手:“各位品尝的,将会是空前绝后的……绝响。”
清河崔家的管事崔度挠头:“怎么这好好的酒,会成绝响?”
荣娘子隐约觉得不妙,尖声叫了起来:“不要!”
柴令武接过柴刀递来的长椎,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码得整整齐齐的酒坛,坛破、酒洒,扑鼻的酒味让人痛心疾首。
疯子!
疯子啊!
每个人都捶胸顿足,只恨没能多喝一口。
这一幕,与荣娘子当初的手段一样,但结果却迥然不同。
毕竟,荣娘子只是减少扑买量,而柴令武是直接刨了烧刀子的根啊!
莫名其妙地,参与了对付柴家庄的人与势力,被这些管事们记住了。
同时,柴令武的果决让人记忆深刻,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气概也让他们折服。
回去要嘱咐下面的人,轻易不要招惹柴令武、不要招惹柴家庄。
击打完毕,柴令武将长椎交给柴刀,微微拱手:“柴某有一个能制出更好精盐的法子,可以无偿说给在座各位听。”
“条件呢?”
崔度瞬间清醒了。
天上不会掉馄饨,倒是会掉陷阱。
柴令武微微一笑:“只要各位不传出去就好。当然,哪家愿意传也行,大不了柴令武再想想办法,连那家的营生一起对付。”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别人说这话,他们会取笑是大话精。
唯有柴令武,可以创出烧刀子,还能针对太原王家的盐业提出反制。
没人敢把他的话当笑话听。
即便不提柴令武身后霍国公的背景,仅仅他自己,就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柴令武接过一把粗盐倒入一盆清水中,搅拌了几下,水开始混浊起来,盐也完全溶解了。
这一步,大家都没有疑义。
然后,柴刀等人拿出一个容器,依序放置了一包细沙、一包砂砾、一包木炭,再把盐水倒进去。
许久,柴刀等人拿开容器,用干净的盆接了盐水。
此刻的盐水,只有淡淡的浊意。
崔度挤开众人,冲上前去,伸指探了探盐水,放入口中尝尝,再抓起细沙、砂砾、木炭察看上面附着的浊物,然后叉手,重重一个大揖。
是,除了这一手外,各家放卤水也是一个制盐的重要过程。
可有了这一手,各家的盐,要比以前精细得多。
再仔细想想,各家的盐都精细,太原王家的盐,还卖得出去吗?
柴令武这一手并不是无欲无求,但在座各家,都得扎扎实实领这份人情。
制盐这个行当,挤出一个世家,大家都能吃得满嘴流油!
不约而同地,众人对柴令武叉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