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虎难下之时,郑冲陡然鄙见那倒霉鬼畏畏缩缩躲在独杖禅师身后的样子,心头忍不住暗想道:“大势在我手中,郑氏上下如今没一个不认可我的,我怕这窝囊废作甚?我就不信我一个穿越者,玩不过你一个古代的废物!我便赌郑氏上下都会选我,而不是选你这个窝囊废!”
想到这里,郑冲明显是有些赌气的想法,从心底里冒出来:“从穿越回来之后,我便一直努力在打听倒霉鬼的身世、喜好、见过什么人,家里还有什么亲戚等等。我为什么一直要活在别人套子里?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看出是假货来!假如这般下去,还不如索性一趟光明正大的了解此事!否则,将来即便是能君临天下、安平四海又如何?郑冲!你始终装作的是别人!”
此刻被逼上绝路,郑冲想通此节后,反而坦然了,既然事已至此,便放手赌一把,若是过了这一关,今后就不必再提心吊胆的了!
当下郑冲立刻大声道:“好,既然禅师执意如此,本官乐意奉陪。不过此事最后若是判得是本官乃是真的,禅师又如何说?”
独杖禅师微微一鄂,不想郑冲会这般说,当下道:“出家人行善积德,只求辩个是非明白,若施主是真的,贫僧重重赔罪便是了。”
郑冲冷笑一声道:“少林院乃南少林三院之一,从前南少林多少武僧豪杰为了国事,抛头颅撒热血,便是寺院被烧,武僧被杀,也毫不皱眉。不想到了今时今日,居然堕落如此,为了庇护一个小贼而与本官为难,实在是有损南少林历代武德威名!若随后官司定了,本官是真的,本官也不须禅师赔什么罪,只需禅师答应我一件事便可!这件事乃是为国为民之事,决计不是为我个人私事而计!不似禅师,沽名钓誉!”
独杖禅师听了之后,怒气上涌,暗想道:“这人果真舌灿莲花,贫僧只不过是想分辨是非,求个明白而已,到了他的口中,便被说成是庇护贼人,真是岂有此理!听他话语,便是相激之意!我若是不敢答应他,倒显得我真是沽名钓誉了!”
独杖禅师也是被郑冲言语所激,岂能轻易认输,将人交出去?!当下便喝道:“好,却不知是什么为国为民之事,还请施主明言!”
郑冲朗声道:“如今大明朝廷,内忧外患,关外建奴为祸,关内闯贼作乱,海外有红夷人虎视眈眈,我郑冲立志便是要匡扶社稷,剿除建奴、闯贼于内宇,御红夷、泰西于外海!既然南少林历代都有匡扶靖难的义举,本官所求之事便是请南少林今后派出武僧至我麾下,随我一道靖难救国,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不知独杖禅师意下如何?”
郑冲暗暗恼恨的看了这个老秃驴一眼,心想:“你这老秃驴,多管闲事,我这里用言语激将下来,给这老秃驴下了一个大大的套路!好啊,你不是自诩正直不阿、明辨是非么?那好,就给你个报效国家的机会,让你知道,多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若是这趟郑冲能顺利过关,才不稀罕这独杖禅师什么赔礼道歉,郑冲便是要加大赌注,要让少林院的武僧就要为自己效力。其实少林院武僧还是很牛的,郑冲若能收服得南少林武僧相助,便多了一份臂助。不过此刻郑冲并未想那么多,此刻他只是想出一口恶气而已,却不想无心插柳,为日后郑氏多了一支强悍的僧兵队埋下了种子。
独杖禅师闻言,心头一阵愕然,不禁暗想道:“看他如此豪迈之气,我是否猜错了?一个假冒之人,冒充他人无不都是为了名利财色四字,何曾见过冒充他人救国救民的?”但转念一想,忍不住暗笑道:“差点上了这奸猾小子的道,他激将于我,提此无理要求,便是想我知难而退,此乃以进为退,不可上当!其实他心虚无比!”
当下独杖禅师冷笑一声,朗声道:“郑氏龙须儿最近诛杀刘香佬,大胜红夷人,贫僧也是久闻大名,仰慕已久。若官司定下,你若真是郑氏龙须儿,贫僧愿意亲率阖寺武僧至帐前听用!贫僧虽然只是少林院住持,但东禅寺正院、林泉院两位主持师兄若是闻得有此盛举,定然率南少林武僧慷慨追随!决不食言!”
当下郑冲喝一声道:“好,请禅师与我击掌为誓,定下这场赌赛!”独杖禅师当然不会认怂,当下两人便在佛堂后院击掌为誓,定下了赌赛誓言。
重复是一种力量,谎言说了一百次之后,也会成为真理。而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眼前的利益才是最为要紧的。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有时候在真相面前,人们宁可选择装睡。
郑冲强大的自信和笃定在一路上影响着随行的少林院众僧侣们,再与独杖禅师击掌为誓之后,郑冲欣然请独杖禅师带着几名武僧随行前往福清县衙报官。他走得是如此的轻松惬意,好像说起去县衙打官司便如同赴宴一般轻松。
反观那倒霉鬼,却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跟在独杖禅师身侧,闪闪缩缩的,不厌其烦的恳求独杖禅师一定要保护他,说什么等见到郑家的家人,就会真相大白,决计不会忘记独杖禅师恩德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