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魁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荞面饼来,对张承寿道:“你过去告诉那些人,让他们先待在那里,不要随意走动,否则我们便会朝他们放铳!然后你问问那些人是何人部署,来此做什么,问清楚了赶快回来报我,问明了,这块饼就是你的了。”
张承寿望着那荞面饼,大大的吞了口馋涎,飞快的点点头,转身便朝岸边冰面而去。
在岛上生活多年,张承寿习惯了被人欺负和利用,虽然他只有十四岁,但穷人孩子早当家,他并非懵懂少年,相反他知道沈世魁这是在用一张饼换他去冒险赌命!
要是那些人是建奴,一旦发难,岸边的明军便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将张承寿和这些建奴一起射死!岛上精锐老兵是精贵的,沈世魁不想随便损失人手,所以让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去探问,即便有变故,也只是死一个少年而已。
沈世魁商贾的算盘打得精细,他知道张承寿无法决绝一张饼的诱惑,现在岛上粮食极为精贵!如今一张饼在岛上可是能换一个女人的!
张承寿飞快的来到冰面上,冰上滑溜,他差点摔倒,但他很快稳住身形,放缓脚步,一步三溜的来到小船面前。
这时候船上已经下来十多名身穿明军战袍的兵卒,他们只带了腰刀,其余火器都没有,说的话张承寿有些听不懂。这时候张承寿有些害怕起来,难道他们真是建奴乔装的?
“说官话,你们说闽语,这少年是听不懂的!”一名身穿明军武将战袍的年青人从船上长身而起,手按船舷,轻轻一跃便翻上了冰面。
他站得很稳,威风凛凛的站在张承寿面前,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但他的笑容让张承寿感到心安,因为他说的话张承寿听懂了。
“你、你们先待在这里别动,待我问明了回去禀报,否则岸上的军爷会开枪打你们的!”张承寿大声喊了起来,他努力不让自己结巴,努力把话说得清楚些,生怕这些人听不懂。
“呵呵,小子有胆色啊,你叫什么名字?”那明军年青将领笑着说道,字正腔圆的南京官话,张承寿听得懂。
“我、我叫,唉,不对,是、是、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张承寿被他凌厉目光一瞪,差点忘了自己的来意。
那将领又笑了笑,朝身边士兵们道:“这小子真有趣。”众士兵一起哄笑起来,跟着那将领点点头,朝张承寿道:“好,你问吧。”
“你们是哪部官军?来此作甚?!”张承寿大声问道,心里七上八下的。
“本将乃是福建泉州守备郑冲,今奉朝廷旨意,率部北上剪灭建奴水师!”那将领正色道:“这里有我的官符印信,还有朝廷旨意,我让人跟你过去禀报清楚。”
张承寿急忙道:“不行,你们要待在这里不能动,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带过去。”
“哪里来的野小子?这般大胆?皇上的谕旨也是你能碰的么?”声音尖细,张承寿循声望去,只见小船上又下来一个身穿太监官服的人。
张承寿从未见过太监,监军太监的职司是袁崇焕死后,崇祯才恢复的,而袁崇焕死后,皮岛上就没安宁过,一直在自相残杀,是以也没有监军太监光临过皮岛。
“你这人讲话声好奇怪啊,娘里娘气的。”张承寿瞪大眼睛,古怪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人正是监军侯公公。
四周士卒都忍不住轻笑起来,郑冲瞪了一眼喝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侯隆摆摆手道:“不妨事,这少年童言无忌,咱家不与他计较。”跟着对张承寿道:“这样吧,我跟你过去,圣旨在我身上,你若是弄污了圣旨,可是杀头的罪过。”张承寿还是摇了摇头,他心里可是记着那张荞面饼的。
郑冲看他一脸菜色,便从怀中取出几块点心来,这是早晨郑冲的早饭,他没吃完,用手帕包好,放在怀中,准备饿的时候再吃,他见张承寿这幅摸样,许是饿了,便拿了出来递给张承寿。
“这些糕点给你吃,你让侯公公跟你一同过去,他一过去就什么事都说清楚了。”郑冲将糕点送到面前,张承寿眼中放出绿光,飞快的接过糕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六块绿豆糕他吃了两块后,将剩下的都藏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