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维琏是老熟人,再次会面,邹维琏还是那样的一脸正气和忠厚,对郑冲也是格外和蔼、热情。
“博文,做得好,不枉我一直保荐你。”这是邹维琏见到郑冲后说的第一句话,他眼眶微有些发红,双臂微微发颤扶起郑冲来,又说了句:“让你放弃福建安稳之所,奔波北上,辽东苦寒之地,征战凶险之至,苦了你了。”
郑冲微微一笑道:“累邹世伯牵挂了,朝廷有旨,皇上差遣,郑冲是吃皇粮的,自当为皇上分忧。”
邹维琏心神激荡,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紧紧抓着郑冲肩头,口中连说了几个好字。
这时候张凤翼跨进屋内来,邹维琏连忙向郑冲引见了。张凤翼见了郑冲后,上下打量了郑冲几眼后才惊讶道:“想不到郑将军如此年轻,又难得仪表堂堂,大明又出了一位名将啊。”
郑冲谦逊了几句,他也在打量张凤翼,这位垂垂老迈的兵部尚书是位典型的大明朝臣,话语虽然客气,但处处透着隔阂与猜忌。
张凤翼客气的慰勉几句后,见郑冲风尘仆仆的样子,便命衙门差役来带郑冲先去梳洗更衣,马上要进宫面圣了,臣子都是要梳洗更衣一番的。崇祯给兵部的旨意是不管郑冲何时来到,第一时间便让郑冲入宫。
当下郑冲谢了,便梳洗更衣,而沈器远则换上了朝鲜传统的官服。张凤翼则命人火速通禀宫中,而后也准备一同随郑冲入宫面圣。
邹维琏也顾不上什么礼法,趁着郑冲梳洗更衣的时候,便在兵部厢房的屏风后面端坐,口中不断提点着屏风后面更衣的郑冲。
“博文,此趟入宫召对,谨记慎言,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切不可托大胡言。”邹维琏苦口婆心的屏风后面唠叨着,“不可再冒险立什么军令状,皇上最讨厌说了却做不到的人。”
郑冲在屏风后一边熟悉一边笑道:“邹世伯,小侄省得,御前奏对一定谨言慎行。对了,邹世伯,朝中可有其他消息?”
邹维琏压低声音道:“皇上此趟召你回京,似乎有意插手朝鲜事务,你当细说朝鲜之事。另外十余天前,皇上已经调任洪经略为蓟辽总督,似乎有意在宁锦一线有大动作。”
闻言郑冲点点头,看来卢柏谦说的是真的,洪承畴出任蓟辽总督了。转念一想,这时候洪承畴出任蓟辽总督,可是比原来历史上提前了许多,难道那场松锦之战要提前了?
回过头来想,也并非没有可能,现下大顺军被围困在川中,曹变蛟、曹文诏叔侄两人在山陕围堵,卢象升、左良玉等在湖广一带围堵,大顺军暂时是难以出川流窜了。洪承畴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腾出手来支援宁锦防线,加上这次郑冲在东江镇打了这么个大胜仗,后金军的目光定然会被吸引至朝鲜一线,宁锦这边或许真可以集中兵力发起反攻。
想到这里,郑冲不由得苦笑起来,看来崇祯因为自己在辽东三战三捷,似乎有些膨胀起来了,居然想在宁锦一线也发动大战,冒险的精神的确值得肯定。不过按照大明朝廷内部互相扯皮拖后腿的惯例来看,郑冲对宁锦一线发动大战并不抱太大期望。从卢柏谦那里就可以看出,洪承畴坐上蓟辽总督后,还有许多人和事要整顿。
同时郑冲也并不太赞同这个时候就发动对后金的全线反攻,因为后金军的实力仍在,大明还真不是对手。郑冲一时间茫然了,他还真怕崇祯一头脑热,逼着各方都发动反攻,到时候白白葬送了稍好一些的局面。
邹维琏接着说道:“此外,令尊那里也来了奏折,言明本月已经派了船队北上支援你部作战。听闻领军的乃是你二叔郑芝虎,麾下出动了战船三百艘,兵将万余。”
郑冲闻言也松了口气,自从到了辽东后,便与福建断了消息许久,看来先前在天津马市得到的消息是对的,郑芝龙还是派了舰队北上支援自己,而且还是派二叔郑芝虎北上,让郑冲很是欣喜。或许在此之前,郑芝龙已经先派了人北上传递消息,只是自己已经入京,半路错过了。
若是能有三百艘战船和郑氏万余精兵赶到辽东,对于郑冲的战略又有了几分成算。这个时候便是关键,切不可因为一时大捷后脑热,过于乐观估计而葬送了大好局面,整个明军的调动现下关键就在于崇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