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的眉毛挑了一下,心中暗呼一声厉害。他可以面对黄夫子嬉笑怒骂,那是因为道理在他的手中。可是书院的院长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更称他为先生,他却不能那么对待他了。他可以怕士林之风议,却不得不顾及马树礼之名声。便连忙学着样子,同样一揖到地,“见过院长大人,小子不敢!”
听着马文才的回答,丁程雍心中更加松了一口气。果然如他所料,马文才只是受气不过,才会做出这堵门之举。只要自己认输,不但不会让书院声名受损,说不得还会让书院借此扬名。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孔圣也曾拜项橐为师。先生的《师说》一文中也曾经写过,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丁某愧为一院之长,束下不严,使先生受辱。读先生《师说》一文,方才感悟。师者,传授给学生的并非只有文章道义,更应有教化道德之理。丁某惭愧,文章德化均不及先生,故而师之!先生高才,还请屈就院长一职,替我等教化学生!”
丁程雍长长的一番话,把态度放得极为恭谨,听得那般学生心中酸楚。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丁程雍一院之长,竟然要拜马文才为师。
“这院长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这一番话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呀!孔子的确曾拜七岁小儿为师,非但不损声名,反而成了他的一番佳话。他来这么一招,人人只会说他有孔子遗风,向学之心不弱圣贤。难道我还真能收下他吗?”想到这里,马文才是一阵的苦笑。
书院中有宁采臣,有许仙,还有祝英台,自己要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这三人却是一个也得罪不起。若是自己真的当这个院长的话,最起码宁采臣便得离心离德。而且,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当什么破院长,这等劳心劳力,没有半点好处之事,他才懒得做。
“文才!”祝英台也看出了此事的要害,声怕马文才心中怨恨未消,连忙叫了他一声。
马文才偏了一下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才对丁程雍道,“院长大人,太抬高小子了。今天之事,乃是小子孟浪,还请院长莫怪。小子来杭州,只是想要入书院求学,还请院长收下小子!”
“呵呵!”丁程雍这才直起了身,脸带微笑之色,今日之事已解。便开口道,“文才入校学习,乃是我尼子书院的荣幸。你之文章虽然已得大家认可,但礼不可废,还需过圣前祭文这一关!”
听着丁程雍的话,院中的学生更对这位校长的敬爱多了几分。规矩便是规矩,不因人而偏,不因强而废,这位院长果然是方正君子。
“理当如此!”马文才点了点头,这才又看向了黄夫子。
“文才,黄世千之事本院已然尽知。他不但行事违心,而且知错不改,百般狡辩以欺蒙天下。本院定会将他革出书院,以还我书院之清白道德之名!”丁程雍第一时间便明白了马文才的意思,马上说道。
“多谢院长大人!”马文才一揖到地,这才算报了仇。
“至于这石碑之事……”丁程雍接着又道。
“还请院长放心,我现在便安排小九,把石碑毁掉!”马文才连忙道。
“那是不用,便立在这里,以做警示。警示天下之人,莫要以己之心,度妄他人,此非做人之根本!”丁程雍侃侃而谈。又引得众学子同声喝彩,院长真是赤诚君子,吾辈做人之楷模。
马文才不由得暗呼厉害,丁程雍越是表现的如此坦荡自谦,不但不会损害他半点名声,反而还会使他扬名。假以时日,他必成大唐儒林之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