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归来时,脸色倒也不是十分难看。他不是那种会把外面的脾气带到她面前来的人。
云喜看他按部就班地更衣,换鞋,斟酌了半晌,道:“陛下,拂谣……”
陛下的手一顿,道:“她重新污染了青奴的血脉。”
云喜吃惊道:“这是……为何?”
青奴洗髓换血九死一生,前几天才说鉴定结果很好,怎么这,说污染又污染了呢?
陛下不欲多说细节,只是提到这件事难免有些生气,道:“再把青奴拿去洗髓换血,马上就会要了他的命!”
云喜再不敢多言。
洗髓换血的艰难,她是明白的。但是若是再度污染,却非常容易,而且蔓延得会非常快。
她不知道拂谣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犯下这种错误。
但是拂谣视前程为命,突然被革职,无疑是要了她的命。这件事,必定让绥绥十分操心。
而陛下,心情必然是雪上加霜。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不敢言。
陛下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看了她一眼,过了会儿才道:“先前的事,只当孤是在赌气,你便忘了吧。”
云喜愣了愣。
她再也想不到在他心情这么糟糕的情况下,他会突然冒出这种类似“低头”的话。
他的意思是说,先前强着她跟他一起去诸神之墓,只是他在赌气而已,让她把这件事忘了。
云喜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只是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恩。”
陛下看着她,松了口气。
……
如花带给云喜的消息,只说拂谣被革职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拂谣后脚就被下了大狱。
这个过失实在太严重,她注定无颜再留在太祭书署掌祭的位置上。若是换做从前,陛下应该会要了她的命!
囚龙渊之下,暗淡得几乎看不到光。
那女子脱去了庄重的官服,换上简单的囚袍,坐在小小的监牢中间……
绥绥背靠着栏杆坐着,半晌,才哑声道:“是你做的。”
拂谣对他,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低声道:“是我。先前西山别院的东西都是我负责供给的。白奴大人送过去的东西,也都是由我经手的。我暗中,使了几次手脚。”
绥绥道:“理由?”
拂谣苦笑了一声,道:“理由,还不简单吗?白奴大人,执掌太祭署数千年,最重要的是,当初还没有女王,陛下征战在外,内政都是由她一手打理。她积威甚伟,就算入魔,回归朝堂,也一呼百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