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
“你妈不容易!”
没说多少,也不能说多少。一个外人,不能左右一个姑娘家家的选择。
关思凌呆呆的坐在马扎上,想着王富庆说这话的意思。
关秀芬听见了,套着衣服就出了门,看着关思凌:“思凌,妈就这样了。”
“不管怎么说,凌长河都是你的生父。妈回去后不再去县百货上工了,也没多少积蓄;关家坳······妈不知道你姥爷还会不会认我这个女儿···总则,日子会很苦!”
“妈,我姓关!我去姥爷门前跪着,咱俩都姓关,姥爷不会不管的!”
说着,关思凌就要去推车子。
“回来,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大人的事别乱掺和!秀芬,你先别急,这事吧,我在路上想了,随后我跟建德大哥一块去趟关家坳,这事别让孩子难做!”
王富贵在家里匆匆吃了口饭,就赶到打谷场了。揍的凌长河挺狠的,觉得宏小子说的有道理,就赶紧去打谷场待着了。
王宏也有空闲脱身回家吃饭。
进大门,正好听见老爸训斥关思凌······这丫头还真够种。也是,能将亲生父亲送进监狱的狠人,有这样的表现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这时间回家有点尴尬,气氛实在是有点压抑,不轻松。
“你回来做啥?谷场不管了?”
“我富贵叔吃过饭了,在谷场上。早一阵富贵叔就帮着翻谷秆了,我这不是回来吃饭吗。”
“对了爸,晒的差不多了,吃过饭就打?争取后晌能进仓。秀芬姨,有些年没打过谷了吧?手艺生不生?思凌都说没见过打谷。”
“刚才我吃生麻子,这丫头居然问:这东西能吃?用我爸的话,这叫五谷不分······”
话题别老在凌长河那个狗日的身上,不然谁也憋闷,把关思凌这丫头拖出来让人数落数落,也比老纠结那个人渣强。
“该不是思凌小丫头片子没嗑过麻子吧?”
不得不说,二姐接茬接的那叫一个准。
一直到饭后到了谷场,都没人再说凌长河,就是村里在谷场帮忙的,也没人提上午发生的事。
关思凌跟谁都不熟,可她妈妈跟谁都半熟不熟,总有人专门拉扯着关秀芬凑近乎,尽量让人看上去很熟。
不管乡亲是单纯的为了看热闹,还是真的就是好心,总则,都在努力让关秀芬放轻松,忘掉不愉快。
来的人特多,也都热情。这倒是让王宏家有了更多的人帮忙。
能不能忘掉吧,反正,在这一刻,关秀芬眉头是舒展的。
有时候,特别在大是大非上,乡亲们其实很真实,也很朴实,或许行为有些笨拙,言语乏力,但他们一直在努力的表达善意。
轱辘压过谷穗几遍,就有人拿着那种木叉子将谷穗挑起来抖两下,将谷穗搞的蓬松,等着轱辘再压过去。
当谷场上主事的赵建德喊过一声后,一队人开始挑起压瘪的谷穗,一叉子一叉子往一边堆,后面跟着的是把耙子尖塞上玉米芯的,一下一下的耙着,将那些短小的,还带着谷穗碎片的聚拢在一起。
也有人用竹扫帚,一遍一遍的扫,也堆过去。
这时候,妇女们都拿着簸箕,兜上一簸箕那些碎渣渣,一边下手搓吧,一边开始簸。
最后,像王宏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开始用木锨把已经差不多是颗粒状的谷子往中间推,后面跟着的女孩子扫,最后堆成一个大堆。
风车就在中间,王宏老爸单腿踩着风车的脚踏,一脚踩着板凳,单手支在风车顶,支着簸箕,两三个跟王宏一样高大的后生,从大堆的谷粒上兜上一斗,再举起满满一斗的谷子,倒在风车顶上的簸箕中。
王富庆踩动风车,同时支撑的手臂开始抖动,簸箕微微倾斜,谷子顺着簸箕滑下去,一股均匀的风从风车口吹出来,当滑下来的谷子通过风口时,风会把谷皮吹远,而谷粒就落在跟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各司其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干啥,也知道怎样干。
关思凌真的感觉到新鲜,完全不在意碎花裙已经没了原色,脸上也满是污垢,更是跟王琴也讨要了一条毛巾,学着妇女们把毛巾搭在头顶,就跟老电影里演的那样。
“这就是丰收的景象吧?”
“这才哪到哪?当初还是生产队时,一个队几十亩的谷子都在一起收,那才是丰收的景象。”
要是收谷子能让这丫头眉间的阴郁舒展,王宏不介意忽悠。
农家活要真的让人向往,就没人往城里跑了。所谓春天一身土,夏天一身泥,秋天一身屑,冬天一身疼,可不是看上去这般美丽。
“想不到我错失了这么多年,如此美好的生活经历。或许以后我能弥补回来吧!”
能不能弥补过来,在于关家坳那个不比自家老爸酸腐执拗的关老头,在于自家老爸跟建德大爷能不能说通,在于关老头是不是怜惜他这个幡然醒悟却无家可归的闺女。
这事,王宏不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