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刚进家门,苏达还没来得及洗把脸,隔壁老刘就敲门进来了。
这个朴实的农村汉子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看不出是忧伤还是无奈,进门就给苏达递了根烟,一同点上。
老刘告诉苏达,明天一早,他们一家三口就要回河南老家,彻底离开北京了。市场的摊位低价转让了,反正也快搬迁了,亏点钱能有人接手就行。由于自己多年来的营生断了,最要命的是自己孩子自从打工子弟学校被关闭后,就一直辍学在家,成天往网吧里钻。老刘叹口气,“怕儿子一直没学上,再学坏了咋整啊?”
两个人并排坐在床边抽着烟,一时间陷入沉默。
老刘苦笑了一声:“咳!其实也没啥,俺在北京这几年比在老家挣得多,回家能多盖两间平房,还能在村口开个小卖部,有地有店儿,知足了!”说完和苏达对视一笑。
老刘起身回自己屋,没两分钟又回来,多了一个大纸箱。老刘抱给苏达,“明天俺们就走了,这电饭锅和电磁炉啥的都是新买的,没用几次,怪沉的,俺也不带了。兄弟你就留着用吧。”
苏达接住纸箱,感觉沉甸甸的不光是里面的东西,还有这个老大哥的一份心意。
“刘哥,我也没啥送你和嫂子的,要不咱晚上一起吃顿饭吧!”苏达。
“唉!兄弟心意我领了,吃饭就不用了,又不是啥喜事,喝酒也不痛快。”老刘摆摆手,眼神迷离。
苏达也不知该说什么,看着老刘心情也随之黯淡下来。
“中!就这样吧兄弟,我和你嫂子还在打包收拾行李呢,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西站了,就不再和你打招呼了,以后来河南记得联系我,哥还请你喝酒。咱们兄弟……好了。再见吧!”老刘挥挥手头也不回关上门走了。
苏达看着地上的纸箱,看着地上两个还在冒着余烟的烟蒂,感到一阵的空洞失落。
苏达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
苏达不明白老刘这样的农民起早贪黑,甚至比凌晨扫大街的清洁工人还要辛苦,可为什么依旧在北京活的如此艰难困苦。
苏达不明白为什么外地的孩子在北京上个学那么难,哪怕是专门给他们开设的打工子弟学校。北京能够一夜之间建成了无数的体育场管和酒店,能够援助这个援助那个,可为什么偏要关闭这些打工学校。
苏达还不明白老刘在北京多年,应该是有很多收获,就算离开也应心怀感激,感激这座城市给予他这么多,给予他在老家所无法得到的,可为什么临别之际却只剩伤感和无奈。
苏达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看了下日期,“十五号了,又该交房租了。”
收起思绪,苏达从包里把钱包拿出来,打开点了点里面的现金,955块,交完700房租还剩两百多,剩下的交水电费。打定主意,随手带上门,下楼去找房东。
房东一家住在一楼把角的一间两居室。由于村子里几乎没什么地,所以基本上也不用种地,加上近些年中关村附近的房源紧张,间接带动了这片城中村的租房热潮,以至于家家户户都加盖了两层甚至三层小楼,专职靠租房为生。
房东一家正在吃饭,看见苏达敲门,很是热情的招呼。
“达子,吃了么,来一起随便吃点!”房东大哥。
“谢了哥,我不吃了,一会还有事要出去我顺便先把下个月房租交了。”苏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