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滂沱不止,道上已然积了齐脚裸的一潭水,泥泞不堪。夜幕暗了下来,一滩滩水坑在昏白的夜幕中,闪着特有的白光。
一队人,约莫两三百号,身上披着厚厚的蓑衣,在夜幕和大雨的掩映下,向铜仁府城旁的山翼进发。为首的一人是清兵突袭队的兵统韩斌,此人生得人高马大,但反应灵活,算是个智勇双全的人物。以前军中的奇袭突击,都是由他带队的,而且总能不辱使命。所以这次也毫无悬念的由他带队上山,策应外攻。
此时他的一脸络腮胡掩在低低的斗笠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身后的这队人马也都是突击好手,走在这大雨中,个个脚步利落,不见拖沓。
快到山脚时,韩斌一抬头,也不说话,朝身后的队伍做了个分路上山的手势。后面带队的人会意,连忙兵分四路,朝山顶悄然掩去。韩斌自己也带了一队人,朝另一边的山中行去。抬眼间,脸上的一道醒目的刀疤,在雨中更显冰凉。
铜仁府城内,一队人马集在离城门口不到两里地的大堂内。石台山立在殿前,手里高举着一把带红绳的大刀,刀身在白色的大雨中,闪着凌厉的寒光。
“兄弟们,今天我们又要大干一场啦!把那些老鼠们通通赶回洞去,让他们永远不敢再探出头来!”石台山的话回荡在空旷的大堂内,“有种的都给我操起家伙,杀他个片甲不留!”
堂中立刻又兄弟应和道,“二哥说得对!让他们滚出铜仁府!滚出云南!滚回老家去!”
“对!杀他娘的清狗!让他们滚回老家去!杀!”
“杀!杀!杀!”
看着堂中几千人斗志昂扬的样子,石台山笑着朝一边一身黑衣,身材健硕的老三石强林看去,石强林朝他轻点了下头。
“兄弟们!出发!”石台山率先跨上了马背,简单地迸出这几个字,打马朝堂外飞奔而去。
一队五六千人,骑上各自的马,浩浩荡荡地朝铜仁府城外冲去。很快,哒哒哒的马蹄声,便淹没在白哗哗的倾盆大雨中。
铜仁府城外树林中,林辉顺立在这里已有近一个时辰。大雨被茂密的树林挡着,落下来的并不算多。路两边的树林中都埋伏好了近两千名士兵,就等偷袭的队伍逃回来时,给他们个左右夹击。
“林兵统,他们来啦!”一旁的探子跑过来回报。
“来了多少人?还有多少路程?”林辉顺心里暗暗佩服福康安的料事如神,现在更是笃定这次计划一定成功。他毕竟久经沙场,虽然心中有股莫名的热流涌了上来,但表面上却极为平静。
“大约五六千号人,离此不到三里地。”探子正色回答。
“好,传令下去,马上进入戒备状态。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妄动!”
“是!”
很快,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跑了过来,足足有五六千人之多。马蹄飞奔时,溅起的水花,哗哗地向林中射去。埋伏的近些的兵士,被溅得满脸都是。
他娘的!看老子待会儿怎么收拾你们!被溅到的兵士,心中窝了一肚子火,发誓一定要好好抱负。
待那队人马过去后,林辉顺大手一招,便有一队士兵到路上铺设障碍。其他人静伏在林中,等待下一道命令的到来。
韩斌带队上了山后,远远便看到前面有个明哨。只是此时大雨滂沱,山高路滑,是以做哨的人在棚中睡得很是安稳。
正有兵士想上去结果那个明哨时,被韩斌一手拦住了。这边有明哨,必然会有暗哨,一切小心为上。他手一挥,示意身后众人分散开来,慢慢掩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没走几步,便见一个暗哨立在前面的树底下。连忙有见机得快的兵士,上前几步,从背后捂住暗哨的口鼻,手起刀落,割断了对方的喉管。
到得明哨的哨棚时,那人犹自不觉地呼呼大睡。另一名兵士手起刀落,同样的干净利落。
一路行来,共干掉了八个明哨,二十几个暗哨,才重算进了铜仁府。只是兵分五路的其他四路,现在只到了两路,这不禁让韩斌有点担心。但想着那两队也是老手,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心下便又放松了下来。
在会合地点做了个标记后,韩斌就率着众人朝城门方向掩去。幸好此时已入夜,又遇着大雨,街上没有什么行人。不然这一大队身着蓑衣的人,半夜三更走在街上,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石台山领着一众苗人兄弟,在离清军营帐一里路光景,缓缓停了下来。“小梁子,去看看动静。”
“是!二哥!”那个被唤做小梁子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脸精悍。别看他年纪小,他做探子可是有些年头了。
只见他身形一闪,快速向前奔去,很快便到了营帐边。他小心地趴在每个营帐中听声,这三万大军足足有几百个营帐,他在头尾,中间各挑了几个,
确定帐内的人都睡着了,才高兴的跑了回来。“二哥,没事,都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