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张家丫鬟送来二封信,一封是给兰香的,一封是给文怡的,给文怡的说一定是要文怡亲启。兰香正好在晾衣服,接了信,先展开写给自己的信,不过一句话而已。
兰香姐姐:
拟于明日申时在我家后院观花咏诗,敬请参与。
竹沁谨拜
写给文怡的信,封面的落款正是‘翠竹君子’,兰香本欲打开浏览,但听丫鬟说得慎重其事,且这信可能为涉及竹沁隐私,也就作罢。兰香拿起信倒有几分担心,前些日子大家在秋水斋谈论成立诗社之事,竹沁见文怡哥眼色就有些暧昧,今日有寄来书信,是邀请参加诗会,还是另有深意?兰香拿着这封信,就像拿起一个烫手山芋,不知如何处置,思量一会儿后她把这封信先藏起来,待到下午文怡砍柴回来,兰香拿起衣服给文怡洗澡更衣,说道:“文怡哥,有人给你写信,说不定是一封情书。”
文怡笑道:“是不是竹沁写来的?”
兰香一下子面露不悦,说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们是不是已经…”
文怡见兰香面色骤变,连忙说道:“兰香妹妹,你别乱想,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兰香听了笑道:“你别急,先洗澡,不然水凉了,洗澡后我给信你吧。”
文怡沐浴完毕,换上新衣服,走了出来,兰香问道:“合身吧。”
文怡笑了笑,说道:“很合身,你可又动用私房钱了?”
兰香说道:“不过一两银子而已。那件衣服已经很破旧了,你就别穿了,这套衣服我是按照旧衣服给你定身做的。”说罢走上前帮助文怡扯了扯衣袖,然后将信递上,继续说道:“你一定有些亟不可待要看信了吧?”
文怡点点头,说道:“她一定是要与我讨论诗社之事。”
文怡展开花笺,只见上面写道:
文怡兄文几:
近日,天遂人愿,白日清高气爽,夜间月华新洗,银光一地,妹未忍就卧,时漏二更,犹徘徊廊前,闻香气袭人,喜不自禁。遂人园中,徘徊花下,见芙蓉含苞待放,菊花似披发仙子,煞是可爱。久之不去,竟然为风露所欺,以致小痒。今日初愈,伏案默然,思索历来古人(也包括今人)虽处功名利禄场中,犹添片山滴水之地,移花接木,曲径亭台,以供赏心悦目,且务结志同道合者,盘桓其中,或咏诗作赋,或听曲弹琴。妹仰慕秦晋之风久矣,竹林七贤者,才高者莫若嵇康、阮籍等,他们意在山水之乐,吟诗作歌,常有佳作。妹虽不才,然有才者莫过于兄,且性情洒脱犹如七贤。今既然设诗社,当以效之,虽一时之偶兴,或成千古之佳谈。妹拟于明日集社员于家圃,或把盏吟诗,或弈棋唱歌。若蒙造雪访之,妹当清扫庭院以俟。
妹:竹沁谨拜
文怡看了甚是高兴,不禁拍手叫好。
兰香问道:“你如此高兴,竹沁写了什么?给你的一封情书?”
文怡说道:“你瞎说什么,倒是竹沁高雅,她约定明日在自家园子举行诗会,入社的人都要参加,你也去吧。”说罢将信笺递给兰香。
兰香看了一眼信笺,说道:“女孩子不可以随便造访左邻右舍的,如此易招来是非,我看你也别去啦,我在家里陪你读书写字岂不好?文怡怕兰香多心,说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地方也不去了。”说罢拿起信笺到灶房去焚烧。兰香从文怡手中抢过信笺,说道:“你还是去吧,不过是做几首诗罢了,但你可不要对竹沁太好,你可知道,那日我为了救你,我与你…”话未说完,满脸绯红,低着头。
文怡见兰香面带红晕,似有娇羞之状,比之竹沁更觉得妩媚。于是抚摸着兰香的秀发,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我一切听你的吧。”说罢将兰香拥在怀里。
绿嫣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说道:“还没有成亲,就得听她的,未免太…”
兰香赶紧挣脱文怡怀抱,走过去拿住绿嫣的手,红着脸说道:“绿嫣,你这张嘴得理不饶人,说话如刀子,拿针封起来才好。我们正讨论去竹沁家里参加诗会呢?你也去吗?”
绿嫣说道:“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事呢,没想到见到你们二人如此。”
兰香红着脸低声说道:“嘘,不许瞎说,我哥来了。”
一时间东坡从张俊成家方向上来,见了他们三人,独对文怡问道:“弟弟,明日竹沁举行诗会,你接到通知了吗?”
文怡点点头,说道:“东坡哥如此兴奋,一定也接到通知了吧。”
东坡笑道:“张俊成早已通知我了,不过他让我通知你一定要参加。”
文怡点点头,说道:“我会的。”
绿嫣说道:“东坡哥,你这么不通知我们?你今日对我们二人视而不见,参加诗会的事情也不跟我们说,独对文怡哥说,难道我们不够资格?还是你对文怡哥另有企图?”